太平橋。
吳養春站在橋西頭,欲哭無淚地看著對面的徽州城。
他又逃過了一劫。
不過也不能說是逃,他家本來就不是徽州城裡的。
他是溪南,也就現代徽州區西邊,徽州一大堆這種頂級世家都不是住城裡,而是聚族而居在一個個鄉村。之前逃回徽州後,他緊接著就連夜趕往休寧求救,那隊騎兵就是他找來的,之後他又跑到屯溪去召集那裡人馬,這才從屯溪返回,結果卻沒想到正好遇上徽州陷落。
也算他運氣好。
城內那些就沒有這樣好運氣了。
此刻在他對面的城門處,那些逃亡計程車紳正哭嚎著蜂擁而出……
然後他們就倒黴了。
城門到太平橋還有大概二三十丈的距離。
這裡也是新安江,練江等河流匯聚處,匯聚後的江水在下游漁梁壩形成新安江干流,這裡的重要『性』就在與此,因為在漁梁壩登船後,接下來就是總計三百三十里的漂流,這場大漂流的終點是嚴州府城,也就是建德,然後再開始直達杭州的漂流。
而此時正好大批撐著竹筏和小船的刁民從上游漂過來,他們都是自發前來幫助宋乞進攻的,只不過宋乞沒有等到他們而已。
他們就在太平橋一帶登岸,正好和那些逃亡士紳迎頭撞上。
送上門的肥羊啊!
這些逃難士紳全都大包小包,一看就知道里面全是金銀珠寶,而且基本上都沒有保護,這樣的不是肥羊是什麼?看到他們的刁民們,幾乎就是歡呼著蜂擁而上。一個老鄉賢嚇得一下子趴在路上,懷裡抱著的一包珠寶全撒了出來,在陽光下閃爍,他還想劃拉呢,緊接著一個刁民就到了,抬腳把他踹到一邊……
“我的寶貝!”
老鄉賢掙扎著撲回去。
看上去恍如撲向戒指的咕嚕。
他對面那些劃拉珠寶的,才不會管他呢,其中一個很隨意地一腳把他蹬開,他還想繼續塞過去一起劃拉滿地珠寶,但緊接著一個人就從他背上踩過去。
他慘叫一聲。
然後又一個人踩了過來。
他就像被踩住的蛤蟆般,再一次昂起頭慘叫一聲,然後第三個人踩了過去,他就那麼不斷在被踩踏中發出類似蛤蟆的慘叫,不過聲音越來越小很快就虛弱無力了。而那些踩著他衝過去的刁民們,則一下子衝散了逃難計程車紳們,幾個還想反抗的,立刻就在群毆中被淹沒,一些見勢不妙的乾脆向南逃跑。但就在此時漁梁壩方向更多刁民湧向這邊,整個逃難計程車紳隊伍就這樣完全被衝散,城牆與江岸之間到處都是喪家犬一樣計程車紳,他們後面是追逐的刁民,很快一個個就被撲倒然後金銀珠寶被搶走。
剩下他們坐在地上傷心欲絕地哭嚎著。
“衣冠喪盡啊!”
吳養春哀嘆著。
當然,其實他是想說銀子喪盡的。
雖然吳家不是城裡的,但一樣在城裡有產業。
作為一個原本歷史上為了挽救被九千歲惦記的家業,拿出五萬兩來賄賂田爾耕的,他家在城裡的產業可不會小。
“百昌公救我!”
這時候其中一個鄉賢衝開阻截,一直衝到了太平橋上,一邊跑一邊朝著吳養春高喊。
但緊接著他就被後面的人撲倒。
他掙扎著試圖保住自己抱著的一個小匣子……
“百昌公!”
他繼續呼救。
不過他的聲音傳到這邊已經很微弱了,至少吳養春和他身旁那些人不認為自己能聽見,話說這橋足有七八十丈長呢!哪有人說話能傳到這麼遠,又不是楊逆那種妖人,總之大傢什麼都沒聽到,沒聽見就是沒聽見。
“汪公,這不行了。
楊信只要地不要銀子,他對主動歸順的都不動財帛,可這些刁民什麼都要啊!
別說銀子了,命他們都要啊!
說到底太平最重要啊!
咱們的地也罷,銀子也罷,終歸在太平盛世裡才有用,要是連太平都沒有了,那地也罷,銀子也罷,反而倒是催命的東西。如今這局面咱們已經沒法控制了,朝廷方面此時也沒本事管咱們了,盧象升和楊逆的約定就是賣了咱們,他們不會管這裡了,能恢復太平保住咱們的只有楊信。
他要地就要吧!
咱們徽人都是經商的。
說到底咱們誰家也不是說真就非得靠那些田地才能活下去。
可繼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