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將目光轉向謝三賓。
錢謙益門生,鄞縣首富,原本應該去年就中進士,但因為考官換人,結果意外落榜的謝三賓憂傷了一下。
“我謝家也出五千!”
他隨即喊道。
“錢家都出五千,謝家才出五千?”
一個最近計程車兵嘀咕一句。
謝三賓全當沒聽見。
不過銀子的刺激還是很有效,團練們在炮彈的轟擊中,依舊保持住陣型,但他們並沒有向前,他們的任務只是保護金雞山和蛟山炮臺,迫使登陸的靖難軍不得不先迎戰他們,如果離開這個位置,那就得面對靖難軍的戰列艦了。
他們可不想挨二十四斤重炮。
“賊軍進攻了!”
黃宗羲突然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轉向前方,一道細細的紅線,在綠『色』的荒灘上緩緩移動。
一群未來的民族英雄和漢『奸』們紛紛拿望遠鏡對準這道紅線,緊接著那些身上連鎧甲都沒有,甚至連頭盔都不戴,只是穿著紅『色』軍服計程車兵在他們的視野中清晰起來。
這是陸戰隊。
他們肩扛著上刺刀的燧發槍,排著整齊的隊伍,在炮彈激起的泥土飛濺中,默默向前走著,不時有炮彈落在他們中間,迅速打出一個缺口,但緊接著就隨士兵的前進而消失,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在他們的前面是帶隊的軍官和旗手,還有胸前吊著戰鼓的鼓手,手中鼓槌不停敲擊,在他們背後開花彈的煙跡不斷升起。
所有人默默看著這道細細的紅線逐漸在自己視野變大,很快他們已經可以不用望遠鏡了。
“賊亦未可輕啊!”
錢肅樂放下望遠鏡嘆息道。
所有人都放下望遠鏡,看著那些逐漸清晰起來的身影。
炮彈激起的泥土中,那些身影和最初一樣整齊,甚至所有人邁出的步伐都似乎一致,這道紅線由三排士兵組成,至今沒有一個停留,沒有一個掉頭,沒有一個逃跑,他們就像一群機械般,在軍官和旗手鼓手帶領下迎著炮彈不斷前進。
甚至都不加快速度。
就是保持著最初那種彷彿不慢不緊的前進方式。
相反團練們卻在炮彈轟擊中越來越『亂』,甚至前鋒還出現了逃跑,不過緊接著被督戰隊砍死。
很快那道紅線進入火槍『射』程。
“開火!”
朱啟明喝道。
伴隨這邊的命令發出,前鋒兩個營開始『射』擊,斑鳩銃因為十輪『射』有些浪費,已經減少為八輪『射』,那些久經訓練的團練們不斷支起支架,架起槍瞄準『射』擊,然後收起轉身退回後面裝彈。
但他們對面沒有還擊。
那些陸戰隊士兵繼續肩扛著上刺刀的燧發槍向前。
速度也沒加快。
哪怕不斷有人被子彈擊中倒下,這支詭異的隊伍,也依舊保持那種同樣詭異的節奏排著整齊隊伍向前,哪怕軍官被打死了,佇列中一個新的軍官走出,撿起他的斧槍繼續,所有人都默默走著,只有節奏穩定的鼓聲不斷響著。
這邊『射』擊繼續。
八輪『射』依舊保證了『射』擊的連續。
距離的接近讓精度不斷提高,到距離拉近到二十丈時候,對面的陸戰隊已經開始大量倒下。
但他們還是沒還擊。
他們還是那樣繼續向前走著。
連槍都沒下肩。
“妖法,一定是妖法!”
謝三賓嚥了口唾沫說道。
哪怕黃宗羲這樣自詡崇尚科學的也忍不住點了點頭,前面荷蘭教官很有同感地畫了個十字。
而陸戰隊繼續前進。
這邊火繩槍八輪『射』繼續,越來越多的陸戰隊員倒下。
但他們還是沒停。
“瘋子!”
連朱啟明都擦了把汗罵了一句。
這時候陸戰隊的線列,已經進入團練前鋒陣型的十丈內,後者的長矛手都開始催促前面的趕緊後退,他們要支起長矛了。
陸戰隊還是沒還擊。
他們還是在繼續默默跟隨鼓聲向前。
進入這個『射』程後,命中率迅速上升,陸戰隊員在子彈的撞擊中倒下的越來越多。
但他們還是在向前,就彷彿他們不是來打仗,而是來排隊接受槍斃一樣。
這種感覺讓人有些抓狂,甚至發自內心的寒意,彷彿面對的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