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時,都察院已經吵翻了天……
“閣下欲何為?”
袁化中怒斥李應升。
後者端坐在那裡保持著沉默。
“天下萬民皆知我等為正,閹黨為邪,正邪如涇渭分明,而天下萬民所望我等者,正因我等持正守一,不為強權而屈膝,不因利誘而奪志,東林為何?東林即為詔獄中那雖受盡酷刑而終不屈之三君子。
那麼閣下請告訴我。
自今日起,我等還能對天下萬民說正氣二字否?
我等還有顏面對詔獄中三君子否?”
夏之令『逼』問道。
李應升依舊保持沉默,彷彿就是一尊石像,很顯然他不準備回答,因為根本沒法回答,他有什麼理由,他用什麼解釋?這裡都是東林黨的骨幹,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的,誰都只知道他們是為什麼,但他們同樣不能用那個理由,因為這根本不符合他們的人設。那他現在能說什麼,說你們一個山東人一個河南人站著說話不腰疼,紅巾軍沒有在你們家打土豪分田地……
“諸位,仲達兄也有難處。”
周宗健訕訕說道。
他是吳江人。
“難處?這點難處可比得上詔獄中三君子?”
河南永城人練國事說道。
“不知若有朝一日亳州亦為紅巾軍佔據,君豫兄是否還能如此從容。”
蔣允儀冷笑道。
他是宜興人。
“閣下這是何意?
今日所言者正邪而已,若人人皆以私心,那去獻媚客氏這種事還輪不到你們南人,我等皆北人,所以與諸位並肩者,正以正邪不兩立,若以私利論之難道不是正應獻媚閹黨,那時高官可得,厚利可至,然我等能拋棄私利,諸君卻為私利獻媚閹黨,那我等還與閹黨鬥什麼?
乾脆都去抱著閹黨大腿,去認那客氏為母好了!”
魏光緒怒道。
他是山西武鄉人。
“誰認客氏為母了?”
同為宜興人的『毛』士龍怒道。
“陳仁錫既然與侯國興換帖,自然少不了稱那客氏一聲乾孃。”
陝西耀州人宋師襄笑著說道。
然後練國事等人一陣鬨笑。
“你們怎能憑空汙人清白,換帖是換帖,換帖又不是認客氏為母。”
周宗健臉紅脖子粗地說道。
“還咬著牙不認,既然敢認那客氏為母,就是痛痛快快承認,敢做不敢當,這就是你們江南之風?”
宋師襄笑道。
“你這是何意?”
蔣允儀忍無可忍,下意識地推了他一把喝道。
“怎麼想動手啊!”
旁邊練國事則推了他一把喝道。
蔣允儀猝不及防,再加上練國事用力稍微大點,一下子被推倒在地,腦袋正好磕在桌子上,立刻就是發出一聲慘叫。
“爾等北人慾欺南人否?”
『毛』士龍怒道。
緊接著他上前抓住練國事就是一拳。
原本還想去扶蔣允儀的練國事立刻怒火上竄,一把抓住其胸前,旁邊一個人抓住了他胳膊,緊接著又不知道誰推搡了一把,同時幾個原本置身事外的御史趕緊上前,但這時候房內一片混『亂』,也不知道哪個倒地慘叫一聲,隨即罵聲也混『亂』的響起……
“住手!”
外面一聲怒喝。
眾人瞬間停下,保持著原本動作看著走進門的幾個紅袍。
“一群御史公堂群毆,成何體統?君子絕交,不出惡語,更何況毆鬥?老朽欲聯名上奏彈劾陳明卿,諸君欲從者可來。”
都察院左都御史趙南星看了看依然扮演石像的李應升然後說道。
袁化中,夏之令等人立刻撇下週宗健等人,迅速出門站在了趙南星後面,而且不只是趙南星,和他一起的還有右都御史曹於汴,左副都御史孫鼎相等都察院目前絕大多數都御史,不過全都是北方人。這幾年因為九千歲終究還是傾向於北方人,都察院幾個都御史多數都換成北方的,但這些人也是東林黨,事實上東林黨內部控制權正在逐漸轉入北方人手中。
甚至他們比南方人衝的更猛。
原因很簡單。
大明經濟掌控在南方士紳手中,北方所需商品大量來自南方,從某種意義上說大明就是南方輸血北方,運河上源源不絕的物資皆是從南向北,而從北向南的卻多數都是空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