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士紳還是很給面子的,畢竟他們和楊都督也是多年的感情……
主要是都進過監獄。
雖然京城的錦衣衛詔獄的確沒有進去過,可楊信在無錫設立的臨時監獄卻都在裡面住過,華家,鄒家,錢家等等無錫數得上的世家,哪個這一輩的沒被他折磨過了?
誰敢抵抗?
八錢一石就八錢一石吧,這個價本來就是正常價格。
漲到一兩六錢只不過是為了趁機撈一筆而已,正好他們也發現這段時間各地百姓有點情緒不穩,一不小心很容易再次爆發民變,那時候再被楊信趁虛而入就完了。八錢是一個不至於激起眾怒的價格,再加上楊信帶來的罐頭,其他地方的米不斷到達,也就逐漸穩住民心了。
說到底他們也怕。
“八錢銀子。”
楊信站在曾櫻面前,後者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曾知府還是知府。
畢竟常州府還有三個,準確說是兩個半縣,無錫,宜興,江陰,但江陰縣治遷到了祝塘,同樣常州府治也遷到了無錫。
曾知府其實還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文官。
原本歷史上他一直跟著隆武,清軍攻破廈門後『自殺』。
“這裡是十萬兩會票,他們賣出的糧食你購入一半,然後送到各地賑濟那些災民,到秋收還得幾個月,這期間不能餓死人了。另外這些糧食嚴格控制不準出境,實在不行我給你配民兵,絕對不能咱們壓下糧價,最後反而便宜了那些『奸』商。”
楊信拿出會票說道。
這種事情必須防備,無錫糧價被他壓到了八錢,周圍一圈一兩六的,那些『奸』商不趁機撈一把才怪呢!
“都督,下官實在有些看不懂都督為人了。”
曾櫻拿著會票感慨道。
“我的為人很簡單,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我不在乎使用什麼手段,哪怕你們認為狠毒無恥乃至喪心病狂的手段。需要栽贓陷害我就去栽贓陷害,需要勒索我就去勒索,需要殺人放火我也不介意殺人放火,但是,不能讓老百姓餓死。
我的原則就只有這一個,只要能保證老百姓不餓死,其他的都不值一提,楊某的確撈銀子撈的金山銀山,但老百姓需要銀子救災時候我也不介意全拿出來。”
楊信說道。
曾櫻默然。
“都督……”
李忠進來欲言又止。
“何事?”
楊信看著他身旁一個陌生的軍官。
“都督,丹陽縣監想把庫糧賣給那些糧商,然後賣到蘇州撈錢,被咱們的民兵攔截,這位公公氣得要殺了攔截的民兵旅長,還說他是縣監,在丹陽他說了算。”
後者行禮說道。
“他是不是劉公公的人?”
楊信問李忠。
“回都督,是奉聖夫人的人,劉公公也不太敢管他,自從到丹陽後的確有些跋扈。”
李忠說道。
“讓他人間蒸發!”
楊信很乾脆地說道。
這擺明了是客氏塞進來搗『亂』的,劉時敏是個懂分寸的,要說他們這些人不撈錢是不可能,但在紅巾軍的地盤上終究還得懂規矩,這種時候把本地糧食外運是激起眾怒的。這種人必須迅速清理掉,正好也讓其他那些跟隨劉時敏來的內官都清醒點,這些人有九千歲的,這個最多送回去,有客氏的,這樣的敢搞事情就直接弄死。
那軍官立刻行禮出去,倒是曾櫻不動聲『色』。
“曾知府,您知道什麼是人間蒸發嗎?”
楊信說道。
曾櫻淡然地搖了搖頭。
楊信拔出匕首,在外面接了一點雨滴然後放到蠟燭上,很快那雨滴逐漸化作水汽消失。
“這就叫人間蒸發!”
楊信說道。
曾櫻微微一笑。
他知道楊信就是威脅他,敢貪墨救災款就讓他也人間蒸發。
這裡就交給曾櫻了。
這些地方官並不缺少處理此類事務的能力,只是做不做,有沒有能力做而已,實際上無錫這樣的地方有在這個時代能做到的最完善賑災體系,和這次一個級別的水災,萬曆三十六年就發生過一次。那次被稱為兩百年未有,但這次則被稱為尤甚那一次,那次萬曆直接下旨先由戶部發五萬,緊接著又下旨南京截流五萬稅銀,隨後又下令調鹽稅十五萬,再移山東稅銀五萬,前後半年連續發三十萬兩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