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南京錦衣衛籍的張名振很清楚軍戶想要的是什麼。
總之他們對本地以及周圍各地士紳的利益不動。
抄沒以楊家為首的閹黨,勳貴,宗室及朝廷官有產業,然後用這些產業來擴充他們的軍隊,比如許都在金華的守誠錢莊,一下子就控制了十萬兩白銀,這裡面只有極少一部分是本地士紳存的,絕大多數都是為了方便閹黨在金華一帶做生意運過去的。
光這一筆就夠他們支撐一個月。
而且紀律嚴明。
搶劫之類嚴厲禁止,許都原本歷史上就是這樣,敢搶劫者斬首示眾。
大同軍迅速展現出一個符合所有士紳標準的大同之世,彷彿在實現他們一直不斷追求的理想,隱約間他們彷彿看到了光明的未來,看到了一個真正屬於士紳的盛世。
這樣楊信反而不著急了。
他為什麼要著急呢,讓這些傢伙都站好隊不是更好?
“走,去見萬歲爺!”
楊信心滿意足地起身說道。
“也該讓都督帶兵南下了,瑪的,再鬧下去咱們損失大了!”
許顯純說道。
他在金華也有一處店鋪被抄了。
實際上這時候以九千歲為核心的閹黨們,也都在楊信帶動下轉向工商業,許顯純在各地也有大量商鋪,這些商鋪都是以守誠錢莊為核心,守誠錢莊開到哪裡這些商鋪就跟到哪裡,然後由錢莊提供匯兌,信貸等服務,最終編織出一個龐大的商業網路。
大同軍抄的全是他們的錢。
楊信沒說話,直接起身去了科學院。
結果毫無懸念,被這場慘敗氣壞了的天啟,直接下旨由他帶兵南下,正好這時候也快到五月了,援朝軍經過近半年的訓練後,無論步兵還是騎兵都已經堪用了。
九千歲沒有再反對,都這樣了必須迅速鎮壓。
孫承宗和內閣也沒再反對。
他們知道反對也沒用,除非能夠迅速解決許都,但既然潘汝楨的圍剿慘敗那也就不可能迅速解決,因為周圍根本就沒有可用的軍隊,就算從江西調動軍隊過去也沒用,江西的兵就比浙江的強了?除了九邊,剩下的都一樣,除非調忠勇軍或者那幾支團練,可九千歲反對調動忠勇軍,而且調忠勇軍的結果只能是讓南直隸那邊也打起來,而團練就更不可能了,甚至就算調過去結果說不定更遭。
他們同樣知道真相。
浙東士紳能故意給許都當運輸大隊長,蘇松士紳為什麼不能?
浙東士紳歡迎大同軍這套,蘇松士紳也一樣歡迎啊!話說誰不歡迎?哪個地方計程車紳不喜歡這套?不要朝廷派遣的地方官,不用再擔心貪官汙吏,自己湊在一起選地方官,不合心意的就換掉,貪贓枉法的換掉,這種好事哪個士紳會不喜歡?他們巴不得許都真得清君側成功,然後整個大明都這樣呢!
這種情況下真不敢指望團練。
楊信南下雖然有把那幾家民兵化的危險,但這種時候顧不上這些了,孫承宗這些人終究還是自認為忠臣的。
當然,主要是他們都很清楚,大明實際上就是在南方養北方,南方士紳都這麼幹北方就完了,都玩大同國這一套了,誰還交稅給朝廷,沒有南方的稅收和漕運支撐,這京城得餓死人,朝廷官員連俸祿都發不出。當年元順帝時候沒了南方漕運,京城最多一次餓死三十萬,靠著張士誠救濟才撐住,雖然現在有了楊信的墾荒區也沒用。
真正支撐京城的,還是那每年四百萬石的漕運。
這件事已經在變質。
對於這些頭腦清醒的北方大臣來說,他們可以幫助南方士紳鬥楊信,但南方士紳不能試圖撇開他們單幹,這已經是原則問題了,許都之所以能在僅僅一個多月裡把浙江搞得天翻地覆,說白了就是南方士紳不想再延續舊的制度。舊的制度是南方養北方,或者說養北直隸,山西的稅還是很高的,但北直隸田地面積超過南直隸的三分之二,每年需要交的田賦僅僅後者的十分之一。
現在他們不想這樣繼續下去了。
這是肯定不行的。
南方都這麼玩,京城這幫子誰養活?
最後還不是把負擔加到北方,再說楊信放出去禍害的也是南方,獲利的依然是北方,但不把楊信放出去,南方這些傢伙就要拋棄北方了。
必須得放出去。
必須得讓河間侯率領他的大軍再次出動,為大明平息這場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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