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吃中午飯的時候,大食堂裡擠滿了人。
孟匠生產大隊就這麼一個大食堂,三個生產隊的人都在一起吃飯,此刻食堂裡烏壓壓的坐滿了人。
打飯的,盛菜的,邊吃邊聊天的,飯盆碰在一起的,整個食堂裡一片嘈雜熱鬧的煙火氣息。
但這片熱鬧的煙火氣息被周念念脆生生的一句喊聲打破了。
食堂裡一片安靜,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轉過頭看向周念念。
正在給排著隊的人盛菜的老鄭臉色一沉,暗道一聲不好,恨恨瞪了一眼跑進來的周念念,以及後面氣喘吁吁追進來的自家媳婦。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敗家婆娘。
老鄭媳婦被自家男人吃人的眼神嚇的一縮脖子,尖著嗓子喊道:“小賤人,你胡說什麼呢?”
周念念水汪汪的大眼在食堂裡轉了一圈,徑直朝著其中的一桌走去,委屈的喊道:“邢主任,您來給我評評理。”
“我才剛來咱們生產隊不過三天,人都還沒認全,我連老鄭同志是誰都不知道呢,怎麼可能會找人去開小灶?鄭嬸子剛才攔著我非要讓我給錢,我實在是冤枉。”她一臉委屈的看著邢德海說。
邢德海旁邊坐了一位五十多歲的老漢,穿著樸素卻收拾的乾乾淨淨,臉龐瘦削,面板黝黑,滿是皺紋的臉上卻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此刻他聽了周念念的話,一邊紋絲不動的端著碗喝稀飯,一邊暗暗打量了周念念幾眼。
周念念裝作沒有看到,委屈巴巴的看著邢德海。
邢德海古板的臉龐有些僵硬,眉頭緊皺的看向已經緊張兮兮跑過來的老鄭,“老鄭,你來說說是怎麼回事?”
“我早聽說你們生產隊有人背地裡傳開小灶的事,難道是真的?”
老鄭腦門上的汗都要下來了,連連擺手:“孟隊長,邢主任,那都是謠傳,謠傳。”
邢德海旁邊的老漢正是整個孟匠生產大隊的隊長孟三秋,他原本是孟匠村的村長,後來成立生產大隊,他就做了大隊長,可以說管理孟匠村近二十年,在村裡十分有威望。
孟三秋聞言淡淡的抬眼看了看周念念:“那這位知青同志說的又是怎麼回事?”
“是.....是......”老鄭擦了把汗,咬咬牙道:“是......”
他結結巴巴的,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怎麼也沒想到周念念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事情鬧出來,找人開小灶這事,一旦捅破,不管是託人的,還是給開小灶的,都是要接受批評,寫檢查的,弄不好,他的飯碗也保不住。
正因為這樣,這些年來,他雖然暗地裡給不少人開過小灶,卻從來沒有人敢捅出來,這種事說出去也不光彩,委託開小灶的人更是捂都來不及呢。
誰知道周念念這個傻子,竟然當著整個生產隊捅出來了。
老鄭又氣又急,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說他看周念念可憐,私自做飯菜吧,他用的是公家的東西,私自挪用東西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可若是說他給人開小灶,那利用公家的東西給自己賺錢謀私利,這個罪名更大,老鄭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急的後背都溼透了。
老鄭媳婦跑過來,急切的喊道:“這事跟我當家的沒有關係,是.....是李文靜她來求我當家的給做的。”
正恨不得將自己埋進飯碗裡的李文靜聞言臉都青了,她就知道關鍵時刻,老鄭媳婦一定會將她賣掉的。
“李文靜同志在不在?”邢德海站起來喊道。
眾目睽睽之下,李文靜想裝作不在也不可能了,她期期艾艾的站起來,扭著衣襟,還沒說話,眼淚都掉下來了。
“念念,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前兩日分明是你剛來,幹活昏倒了,又吃不下飯,我看著心疼,到處給你想辦法。”
她一邊說,一邊抹淚,清秀的臉龐如梨花帶雨般,看得人覺得她都是受了大委屈的。
“可你說你有的是錢,非逼著我給你想辦法,我.....我沒辦法,才拿了你給的肉票,去鎮上買了肉,又求著乾爹幫你做了飯。”
“你....你當初信誓旦旦的還說可以給乾爹一點報酬的,我乾爹人好,還說不要什麼報酬,你養好身子能給生產隊幹活,掙工分就行。”
李文靜越說越委屈,眼圈一會兒都紅腫了,她說著走近周念念:“念念,你不用這樣的,我都說了,我乾爹人很好,不會要你錢的,你不用因為錢被人偷了,就害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