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念的聲音清冷,不疾不徐,說話清晰。
話音一落,整個會議室一片安靜,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的瞅著邢德海與周念念。
邢德海握著茶杯的手青筋暴露,顯示出他內心極度的憤怒,這個周念念,這是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打他的臉呢。
“周念念,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終於忍受不住會議室裡異樣的眼神,啪的一聲將茶杯拍在了桌子上。
茶杯裡已經涼了的茶水飛濺到了他的袖子上,邢德海也顧不得去擦,憤怒的站起來瞪著周念念。
“你是在說我隨意插手別的部門管理了嗎?”
周念念毫不退縮的與他對視,冷靜的反駁:“難道不是嗎?”
“邢經理你管的是人事和總務,採購和進料檢驗的事情不屬於你負責,你讓齊佳妍收下豬肉,難道不是隨意插手嗎?”
邢德海冷哼一聲,站起來雙手摁在會議桌上,氣得身子有些發顫:“我是廠裡的經理,難道這件事我沒有發言權嗎?我只是說了幾句話,也沒有強行命令齊佳妍收下豬肉吧?”
“最後她自己做主收下了,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過說幾句話,怎麼就成了隨意插手?”
“再者,我是孟匠大隊革委會的主任,我做了十幾年的革命工作,權責問題我分的很清楚,不用你在這兒教導我!”邢德海抬手指著周念念,黑著臉吼道。
齊佳妍的臉唰一下就白了。
當時邢德海除了說她做事死板以外,也說了讓她把肉留下,但現在他分明是不承認這件事了,當時又沒有其他人在場,她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去指責邢德海。
齊佳妍心裡懊悔極了,覺得自己對不住周念念的信任,當初是念念說她性子冷,有原則才讓她做了採購和進料檢驗的負責人,結果這才剛開始自己就給周念念捅了簍子。
越想越懊惱,齊佳妍的眼圈都氣紅了。
周念念掃了一眼她,然後冷笑著看向邢德海:“邢經理用不著發那麼大火,我只是就事論事,沒有批評你革命工作經驗的意思,就拿工廠管理這件事而言,我覺得還是權責分明好一些。”
“今天這件事不管到底你有沒有最終命令齊佳妍收下豬肉,有兩件事是確定的,第一,你卻是插手了這件事,也出面為二聖頭說了話,這是事實吧?”
邢德海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第二,齊佳妍作為採購主管,最終確實收下了有問題的肉,所以這件事你們兩個人都有錯,我這麼說,大家都不反對吧?”
屋裡一片寂靜,會議桌上的人都沉默的搖搖頭。
剛才周念念和邢德海針尖對麥芒的時候,所有人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心裡也著實佩服周念念。
邢德海當革委會主任多年,在村裡發火還是很有氣勢的,村民們都很怕他和孟三秋發火。
沒想到周念念這個年輕的小姑娘竟然不疾不徐的抵抗住了邢德海的怒火,還振振有詞的反駁到邢德海啞口無言。
“你們二人都違反了工廠的工作條例,按照咱們的管理制度,你們兩個人都分別要記一次警告,你們沒有意見吧?”周念念面色平靜的宣佈。
齊佳妍輕輕咬了咬嘴唇,站起身來一臉的懊惱:“確實是我做事不周到,不該被人胡亂影響而亂作決定,處分我是應該的。”
“你敢處分我?”邢德海的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他覺得自己剛才跳進了周念念挖好的坑裡。
他光顧著反駁周念念指責他的隨意插手別部門事情的罪名了,只否認了自己命令齊佳妍的事情,卻沒有否認他為二聖頭大隊說話的事情。
現在周念念抓住他這個錯不放,他一時竟無法反駁,畢竟剛剛才說出去的話,總不能現在反悔說自己沒為二聖頭大隊說過話吧?
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邢德海狠狠的握了一把拳頭,瞪著周念念,這個狡猾的死丫頭。
邢德海拍了拍桌子:“是我要處分你,不是小周的意思。”
邢德海不可置信的看著孟三秋,顯然不相信這句話。
周念念怎麼可能不抓住這次機會落井下石。
“老邢,這件事你確實做得不對,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咱們廠子剛成立,更要抓好工作紀律,不能剛開始就這麼渙散。”孟三秋沉默片刻,抬頭意味深長的看著邢德海。
邢德海反應過來,孟三秋這是殺雞儆猴呢,讓自己做了那隻雞,他冷笑兩聲:“老孟,孟廠長啊,你行啊,行!”
他轉頭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