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呼吸一頓。
孩子.......
司行霈還真是想得很遠。
顧輕舟發現,司行霈的心態是有了變化的,他開始籌劃人生了。
他從前是不會的,從前總想著有一日會死,所以每天都是最後一天。
可最近,他開始想著孩子、家庭,甚至長久。
然而,他始終沒有鬆口,沒有說過娶她。
唯獨這件事,他一直沒變過。
顧輕舟的心,潮潮的,像浸泡在冰涼的水裡,又冷又沉重。
“我們總要給孩子們留點什麼,他們才能記住歲月。”司行霈笑道。
他把車子挺穩,上樓取了雨衣和軍靴給她。
雨衣很大,一直拖到顧輕舟的腳踝。這是軍用雨衣,最小的型號顧輕舟都穿大了。
司行霈認認真真替她扣好了紐扣,又繫上帽子的帶子,顧輕舟的頭髮落在雨衣裡,只露出一張瑩白如玉的小臉。
她的面容精緻,眼睛頗有神采。
出了門,雨好像大了,打溼了顧輕舟的面頰。
“你扶穩了,我來埋土。”司行霈道。
“你行不行啊?”顧輕舟擔心,“你的傷口好了嗎?”
“不要問男人行不行,試試就知道了。”司行霈道。
顧輕舟微愣,繼續想到自己的好心被他當成驢肝肺,氣得半死。
她再也不管他了,跳到坑裡去扶住樹苗。
司行霈埋土進來,小心翼翼不往她身上揚,顧輕舟一點點踩著泥土上來,半晌才將一棵樹種好。
種好了,她看著猶帶嫩芽的梧桐樹,竟有種成就感:這是他們種的樹。
司行霈種好兩棵,就把鐵鍬給顧輕舟:“你來埋土。”
顧輕舟在坑裡的時候,坑足有她半個人深,輪到司行霈,坑卻只及他的大腿,他隨便就能進出。
“好重!”顧輕舟沒想到司行霈輕鬆拿起來的鐵鍬這麼沉手。
“不許懶!”司行霈道。
顧輕舟埋土,下意識往他身上澆。
司行霈氣得捏她的臉:“你要活埋我?沒良心的東西,我把活埋了,誰煮飯給你吃?”
顧輕舟就吐吐舌頭。
她臉上被他弄髒了一塊。
最終,她累得一頭的汗,才把這棵樹栽好。
司行霈拿出一根繩子給她:“你把這棵樹繫上繩子,以後跟你兒子吹牛,就是是你種的。”
顧輕舟失笑:“就是我種的,為什麼算吹牛?”
她臉上的泥土痕跡仍在,有點俏麗可愛,同時也髒兮兮的。
司行霈想給她擦拭,發現自己手上都是土,於是他彎腰舔她的臉。
舔得她一臉口水,而且他舌尖落在面頰上,酥酥麻麻的,顧輕舟躲閃不及,嫌棄死了:“哎呀!”
腳下一滑,她就跌入另一個坑裡。
司行霈慌忙進來撈她,問:“摔疼嗎?”
顧輕舟說沒事。
司行霈心念一動,就在坑裡吻她。
顧輕舟推他,又擦臉,接過袖子上的泥土,又弄了滿臉。
像個大花貓。
是司行霈的貓!
“種個樹你都不安分!”顧輕舟氣得踢他。
他們倆從上午一直忙到黃昏,才把那二十八棵梧桐樹栽好,從別館一直延伸出去,一整條路都是梧桐樹。
將來,是會被炮火摧毀,還是樹木成林?
顧輕舟不知道,甚至司行霈也不知道。
世道會怎樣,他們倆會怎樣,他們都猜測不到,只是此刻很開心。
他們倆沒有吃午飯,將這些樹全部栽種好。
傍晚的時候,雨更大了,也免了澆水。
顧輕舟脫了渾身是泥的雨衣,累得爬不起來,坐在地毯上。
“怎麼坐地上?”司行霈問。
“身上髒,怕弄壞了沙發。”顧輕舟說。
她軟軟的,聲音也糯軟輕柔,沒什麼力氣。
“怎麼了?”司行霈坐到她身邊。
“累。”顧輕舟說,“胳膊沒力氣。”
司行霈笑:“你就是不願意種樹。以前帶你去打槍,一整天也沒見過你喊累。”
顧輕舟喜歡打槍。
開槍會讓她心情激動,故而不會覺得累。
雖然隔天就整條胳膊都痠麻。
“你等著,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