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平靜的一天。
天色降暗的時候,一騎自劉氏大營而出,徑自來到了塢堡之下。
“李將軍,劉氏劉粟求見!”
來人翻身下馬,高舉著雙手,向著塢堡大步而來。
片刻之後,塢堡之上,垂下了一根繩子,劉粟楞了片刻,還是大步上前,雙手抓住繩索,奮力向上攀去。
牆壁之上因為冰雪而極滑,腳踩在上面,很難受力。這讓劉粟向上攀爬的過程極其艱難,但此人倒是有一股子韌勁,將繩子在腰裡繫了一圈,竟然只是憑著雙臂之力,一點一點地爬上了高聳的塢堡,到得堡頂的時候,額頭之上已滿是汗珠。
“倒是一條漢子。”一名右驍衛軍官走了過來,打量了他一番,道:“我們李將軍等著你呢!”
劉粟點了點頭,高舉起了雙手,那名軍官也不客氣,上來摸索了一番,確認對方身上沒有帶著武器,便徑自轉身,帶著他往內裡走去。
李睿與顧寒一邊烤火,一邊在喝酒,而劉巖,則被綁在一側的柱子上,坐在冰冷的地上,頭耷拉著,劉粟一進來,眼光便落在了劉巖的身上。
“劉粟是吧?能這樣爬上來,而且敢來,倒也真算是一員勇將。”李睿示意士兵再拿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在自己與顧寒的對面:“坐吧,這樣的你,還是值得坐下喝上一杯酒的。”
從李睿手裡接過酒,劉粟卻沒有自己喝,而是走到了柱子邊,蹲下身子,扶起了劉巖的頭,將這杯溫酒給他灌了下去。
“放心吧,他沒死。”李睿懶洋洋地道:“他身上的傷,是屋子倒塌的時候造成的,我們還給他包紮了哦!”
似乎在印證李睿的話,一杯暖酒下肚,劉巖的呼吸也粗重了起來。
劉粟點了點頭,走了回來,坐到了李睿的面前。
“我們族長讓我來問一聲,什麼條件,你才肯放二公子?”
李睿大笑起來:“真沒有想到,劉族長還這麼幽默?兩軍對陣,打得要死要活,我好不容易逮了條大魚,正是奇貨可居的時候,你說我肯放嗎?到了你們進攻的時候,我把二公子往牆上一掛,便讓你們無功而返,豈不美哉?”
劉粟笑了笑:“李將軍也很幽默,你當然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麼說來,劉族長並不太看重這位二公子啊?劉巖,醒了沒有,聽清楚了嗎?”李睿大笑著轉頭。
“李將軍不用挑撥離間。”劉粟道:“族長對於每一個劉氏子弟都無比看重,所以才有我這一行。”
“他倒放心,也不怕我怕你也扣起來,這下子人質便從一個變成兩個了。”李睿道。
“二公子是戰場被俘,那是沒話說,我是作為使者而來的,倒是不擔心這個。”劉粟笑道:“族長說,李將軍是名將,當不會這麼無恥。”
“誰說的?我一向很無恥,為了勝利,啥都敢幹。”李睿哧之以鼻:“不過劉思遠連他自己的嫡親次子都不在乎,自然也就更不在乎你了,扣了你只怕也啥大用處。”
劉粟臉上閃過一絲怒意。
“李將軍,提條件吧!你也是個聰明人,總不想手握著奇貨,最後卻一無所獲吧?”
“這麼說來,劉族長是真不會退兵了哦?”李睿戲謔地看著劉粟道。
“當然。”劉粟點頭道:“一塊大肥肉,已經吃了大半到嘴裡,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連自己的親兒子也不要了?”
“當初我軍圍攻鎮州的時候,李相的父親李安國李郡王曾經說過一句話,別人家的兒子死得,我家的兒子也死得!”劉粟正色道:“族長心疼兒子,願意作一些努力,付出一些代價換回二公子,但並不代表著可以退兵休戰。”
“明白了,就是說,我可以要些好處,然後放了劉巖,咱們兩家,再接著打是吧?”李睿笑道。
“不錯。但也要李將軍不過分,在我們的承受範圍之內。”
“那好,一千擔糧食,五千斤木炭,我也不要多了,多了你們也拿不出來,咋樣,這要求不高吧?”李睿卻是想都沒想,直接道。
劉粟倒是一呆,“原來李將軍早就做好打算了是吧?”
“是啊,像坎巖這樣沒價值的傢伙,自然是一刀砍了算數,但劉巖二公子這樣的好貨色,自然是要拿來賣上個價錢的,雖然算不得好價,但總不至於讓我血本無歸是不是?”李睿呵呵笑道。
“那就這樣說定,我這就回去,連夜準備將軍要的東西。”劉粟霍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