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壯接到陳長平的八百里加急快報的時候,正帶著他的身邊的一幫親衛們出早課。雖然是寒冬臘月,但一幫子昂藏大漢卻是一個個赤著胳膊,整個人都冒著騰騰的白氣,倒恍若是一般天神下凡一般。
鄭文珺拿著公文走進來的時候,石壯正在玩石鎖,大幾十斤的石鎖在石壯手中就宛如一個玩具一般,上下飛舞,惹得周圍一幫親兵大聲喝彩叫好。
看到鄭文珺,石壯粗壯的胳膊猛地向上一顛,停在他胳膊上的石鎖便飛了起來,手掌一推,石鎖穩穩地飛向了他身側的石平,石平一聲大喝,扎穩了馬步,兩手順著石鎖飛來的方向一託一拖,已是穩穩地接在了手裡。
十八歲的石平,如今已經比他的父親要高出了一個頭,那一身健壯的肌肉,也是絲毫不遜色於石壯。
面對著一群**的大漢,鄭文珺連眼皮兒都沒有抬一下,徑直走到了石壯的跟前,低聲道:“陳長平將軍的加急公文。”
石壯接過火漆密封的公文,哧拉一聲撕開,匆匆瀏覽了一遍,臉色卻是嚴峻了起來,將公文還給了鄭文珺,在原地來回走了幾圈,突然停了下來,道:“你去通知錢總督,我隨後過來找他議事。”
鄭文珺點了點頭,轉身欲行,石壯卻又叫住了她,笑道:“告訴錢總督,我去他哪裡吃早飯,上一次他送我的醪糟魚,大大地準備一盤。”
鄭文珺臉上露出了笑意:“可要準備酒?”
“那就不了。”石壯搖頭道:“這一次,事兒有點大!”
鄭文珺先是一愕,接著便略顯緊張地匆匆而去。
石壯如果說事兒有點兒大,那隻怕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石壯轉過身來,拍了拍手,一群還在舞刀弄棒的漢子立時便停了下來,呼喝聲中,在石壯麵前站成了整齊的數行佇列。
“今日到此為止,石平,通知在岳陽的所有將領,從即時起,全軍進入最高階別的備戰狀態。”石壯道。
“要打仗了嗎?”不僅僅是石平,在場的所有人,臉上都是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石壯拍了拍裸露的胸肌,笑道:“都長胖了,肌肉也有些松馳了,是該活動活動了。”
等石壯洗漱完畢,帶了數名親衛直奔總督府之後,湖南總督錢彪早已經是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早餐候著了。
說起來是早餐,但桌上琳琅滿目的竟然有十好幾樣。石壯點名的醪糟魚更是準備了兩大盤。
石壯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直接據案大嚼,邊吃邊笑道:“錢督,要是讓長安的那些監察官看到我們兩人的這頓早飯,只怕便要痛心疾首的上摺子說我們窮奢極侈了。”
錢彪亦是大笑:“要是什麼都按照這些傢伙說得來,那我們還活不活了?咱們又沒有貪瀆,也沒有盤剝,都是自己的薪俸所得,有條件吃得好穿得好,為什麼不吃好穿好一點?咱們這些人不吃不用,那些賣糧賣菜的人,又怎麼能賺得到錢?難不成我們將錢都藏在家裡,然後天天穿麻衣,吃粗糧,就能讓百姓的日子過得好起來?”
“說得對極了!”石壯笑道:“那些御史言官沒有在地方上為官的經驗,大部人都是讀書讀迂了的那種。不過呢,也正是因為有這些人認死理,倒也能起到一些警醒作用是不是?”
“那倒是。”錢彪點頭道:“不過吳進此人,可一點兒也不迂,精明得很。”
“這傢伙在放長線釣大魚。”石壯道:“這傢伙啊在憋大招,別看他現在執掌下的監察委員會似乎一個勁兒地在最基層動手,但他只要一發力,只怕就會技驚四座的。”
錢彪哈哈一笑,還別說,吳進這個人上位監察委員會副主席一職之後,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還真是如芒刺在背。
說起來也是很無奈的事情。做官做到他們這個地步,你硬要說他們一點兒問題也沒有,大公無私,這簡直就是天方夜潭。作為地方大員,一舉一動不知牽涉了多少人和事,有時候真真正正的是身不由己。他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往自己兜裡揣。可有時候,不往自己兜裡揣就沒事了嗎?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而已。
普通人講黑與白,是與非。
但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在黑與白,是與非之間,卻還有另外的一塊區域,只不過是不能宣諸於口罷了。
“今日大將軍過來,是有什麼公務吧?”錢彪笑問道。
“你兒媳婦兒給你透風兒了?”石壯一口氣將碗裡的粥喝完,拿著一個饅頭咬了一大口,問道。
“她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