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斷的半枚玉玦,卻讓他如遭雷擊。
這玩意兒他見過。
也是半枚,與這枚竟是一左一右。
從這枚玉玦,他又猛然想起了他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李景隆的名字。
是李家家廟。
是李相家的家廟。
那半枚玉玦,就供奉在李相家的家廟裡,據說這是他們祖上傳下來的唯一的一個物件了。
而李景隆,則是李安國的太爺爺。是李家家廟之中供奉的位份最高的人,而再往上,據李安國說,實在是找不到相關的線索了。
因為李安國的爺爺死得早,那時候的李家只不過是寒門百姓,李安國的爺爺為了謀生死在了外頭,而李安國的爹那時候才僅僅十歲而已。
章循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如同有一片片的驚雷在不停地爆響著,只炸得他頭昏眼花,眼冒金星。
“來人,把即墨盜墓案所有的案卷,證物,馬上給我送來!”他大力地敲著桌子,聲音有些變調地吼道。
“總督,現在嗎?”公房之中已經收拾筆墨準備下班的書吏驚訝地看著總督。
“現在,馬上!”章循有些煩燥地在屋裡踱來踱去,這件事情太大了,大到讓他感到肩膀之上有些承受不住。
看到章循的神色有些不對,書吏不敢再多言,拔腿便向外跑去,心中卻是暗歎,今天只怕又要是一個通宵了。他有些不解,一樁普通的盜墓案子而已,日理萬機的總督大人,為何如此失態呢?
相關案卷,證物沒過多長時間便送到了章循的案頭,以及聞訊而來的負責刑獄的別駕黎智。章循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那本殘破的家譜,那是從第三個被掘開的墳墓之中找出來的,雖然缺了頁,有些地方字跡模糊,但大體之上還是很清楚的。
黎智在聽完了章循大略的講述之後,也是立時便陷入到了呆滯當中,好半晌才壓低了聲音道:“如此說來,李相是當年秦王的後人?”
章循沒有說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黎智,表情卻已是說明了一切。
黎智嚥了一口唾沫:“總督,這事兒現在怎麼辦?是不是馬上向李相稟報此事?”
“茲事體大,萬萬馬虎不得!”章循道:“要是弄錯了,你我可就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而影響更是難以估量。黎別駕,你馬上帶一部兵馬去即墨,將這個墓園保護起來,而我,馬上修書去武邑,告知公孫先生以及家父,還有曹吏部,當然,更重要的是李安民李兵部,這件事情,李兵部更有發言權。李相哪裡,暫時先不要稟告了,等一切有了一些眉目之後,再說其它。”
“好,我馬上走!”黎智連連點頭。
“通知內衛方面,讓他們也派人跟著去!”看著黎智的背影,章循大聲道。
即墨的餘秋北,沒有想到總督府裡的反應如此強烈,居然直接派出了一支全副武裝的部隊來到了即墨,帶隊的還是山東行省的三號人物,心下更是忐忑不安起來。
這事兒,只怕沒有那麼簡單吧。
說話便是現在的皇帝在武邑都只是一個小透明兒,上上下下根本不在乎,一個早已經沒落的有可能是的皇室宗親墳墓能如此大的陣仗?
雖然有疑惑,但卻也只能藏在心中。小心翼翼地配合著黎智作著封鎖工作,而沉著臉的黎智,是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肯說的。
八百里加急的密件很快便送到了武邑。
公孫長明與章循兩人相對而坐。
“一切都天衣無縫!”公孫長明看著章循道:“這個墓園,當真是秦王別村,當年的即墨候的族墓,只不過這一支,已經斷了香火了。我唯一偽造的,就是最先被發現的那個墓室,其它的,都是真的。”
“李景隆的那個墓?”
“不錯。包括那枚重要的玉玦。我保管那半片玉玦與李相祠堂裡的那一塊合攏之後,天衣無縫!”公孫長明呵呵笑道。
“操作這件事情的相關人呢?是死是活?”
“這很重要嗎?”公孫長明撇了一眼章循道:“這些事情,你就不要問了,你只管相信我就好了。”
章循沉默片刻,他從公孫長明的話裡聽到了濃濃的血腥氣。
“那些個盜墓賊?”
“是真正的盜墓賊,什麼也不知道。”
“這件事情,也要瞞著李安民以及李相?”
“李相恐怕是瞞不住的,他心裡肯定是清楚的,但李安民,何必又讓他知道真相,他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豈不是更好?”公孫長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