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的梆子聲,在寂靜的夜裡敲響,顯得格外清晰,已是亥時兩刻時分了,喧鬧的驛館裡也徹底安靜了下來,一間間房間裡的燈光也漸次歇滅。
驛丞潘恩推開了後院一間屋子的門,走了進去。
屋裡並沒有燈光,但地上卻坐了一屋子的人。潘恩並不驚訝,轉身關上了房門,走到這些人中間,坐了下來。
這些人,先前,都是這間官驛裡的各色差人。此刻,他們都盤膝而坐,不過再也不是先前的差役打扮,而是一個個穿著緊身衣物,膝上橫擱著一柄柄橫刀。
“他們很是警惕,我們提供的食物,飲水,所有的一切,他們都拒絕使用,一切都是他們自己在打理,所以我們失去了輕易拿下他們的機會了。連馬棚裡,都有數名衛士全副武裝的看守,我們沒有機會去幹掉他們的戰馬。”潘恩壓低聲音,輕聲道。“現在,我們只能靜等外面開始進攻的時候,再出擊。”
這些人,自然都不是這間官驛裡先前的人了,早在十天之前,他們便全部被替換了下來。而完成這一切的,自然便是田承嗣的手筆。
“外面一旦開始進攻,他們的精銳力量,必然便要開始到院內去防守甚至於反擊。那時,才是我們的機會,記住,我們的目標是李澤的母親以及柳氏夫婦和柳如煙,到時候,李澤肯定會把這些人集中在一起。拿下他們,必然會讓李澤以及他的麾下心神大亂,外面一旦攻擊來,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屋內眾人都是點頭。
“第一組第二組跟著我突襲王氏所在的房屋。”
“第三組去襲擊馬棚,殺死那裡的衛士,驅趕戰馬,製造混亂。”
“第四組放火,引火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看著每個組的負責人都點頭表示已經準備好了,潘恩滿意地點了點頭。
“養精蓄銳吧,子時,大戲便要開鑼了。”
潘恩的話音剛落,門外卻傳來一聲哧笑:“大戲的確要開鑼,不過你們卻沒有機會看這場大戲了。”
潘恩等人大驚,一躍而起。
大門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向著內裡飛了進來,竟是被人硬生生地兩拳給擂翻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身邊,插著一柄巨大的陌刀,正是李澤的護衛之一,陌刀手李瀚。
幾乎與此同時,這間房子周邊的窗戶也齊齊破碎,一柄柄弩弓從窗戶裡探了進來。
潘恩一聲大吼,挺刀便向門口的李瀚撲去,而屋內數十名其它刀手也各自挺刀向著周圍撲去。
弩箭哧哧的聲音不絕於耳,在如此狹小的範圍之內,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刀手們紛紛倒在密集的弩箭之下。
潘恩衝出了房門,那是因為李瀚向後退出了一步,給他讓出了一步的空間。
就在潘恩剛剛跨過門檻,頭頂寒光閃現,呼嘯的刀聲自上而下,猶如泰山壓頂。潘恩大吼聲中,一手握刀柄,一手託刀背,拼盡全力向上迎去。
一聲巨響,橫刀便自中一斬為二,勢頭仍是極猛的陌刀繼續向下,自潘恩的頭頂劈下,將他齊唰唰地一分為二。兩片屍體左右倒下,分臥在房門的兩邊。
緊跟著潘恩之後的數名僥倖逃脫了弩箭攢射的刀手,卻無法越過李瀚的陌刀,出來一個,便是一招力劈華山。
幾個呼吸之間,這滿屋子數十名刀手便死盡死絕。
李瀚踩著淋漓的鮮血走進屋內,破碎的窗戶之外,一名名衛士躍進屋來,檢視著地上的死屍。
“不管死沒死,一個補一刀。”李瀚冷漠的聲音響起。
回應他的是橫刀刺入屍體的卟哧卟哧的聲音。
李澤站在驛館的二樓一間沒有燈火的窗戶之中,冷冷地看著這一場屠殺。這個局,不可謂佈設的不妙,但當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恐怕便連設局者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一次連李澤都萬萬沒有想到的殺陣,恰恰便是在這裡露出了破綻。
誰也沒有想到,屠虎為了李澤一行的安全,早在一月之間,便將李澤行進的路線全都勘測了一遍,而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屠虎不僅記住了這間官驛裡的有頭有臉的驛丞,竟然連下面的那些差役也都記了一個差不離。
而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讓對手露出了破綻。
每每想到這一點,李澤身上便寒毛倒豎,若非如此,只怕此時他們都已經變成了對手的俘虜,任誰也想不到,在離東都如此近的距離之上的官驛,竟然會成為算計自己的關鍵點。
“公子,對手提供的飲食,熱水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