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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噩夢

色諾佈德做噩夢了。

或者說,這些年來一直隱藏在他內心最隱秘深處的那些恐懼,又一次的因為與唐軍的交鋒而被激發了。

在夢裡,他的軍隊崩潰了,漫山遍野的盡是丟盔棄甲計程車卒,而那些唐軍,一個個卻是身高丈餘,青面獠牙,手持著巨大無比的鋼刀,正自獰笑著將一個個哭泣哀告的吐蕃人砍倒在地上,血沿著地上的溝壑沽沽流動著,慢慢地彙整合了紅色的溪流,紅色的河流。漫無邊際的紅色向著他湧來,他眼睜睜地看著那片紅色淹沒了他的腳踝,淹沒了他的膝蓋,漫到了他的胸膛,脖頸,眼看著就要淹沒了他的口鼻。

他的胸口發悶,呼吸越來越困難。

一聲大叫,色諾佈德從床上一挺身坐了起來,渾身大汗淋漓。帳外幾名親兵一湧而入。

看著這些親兵,色諾佈德大口地喘著氣,有些無力地擺了擺手,從床上爬了起來。

“外面如何?”他低聲問道。

“一切正常。”親兵道。“唐軍那邊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正說著這些話的時候,遠處卻又隱隱傳來一陣陣的喊殺之聲,色諾佈德披衣走出帳外,東方,火光閃亮,喊殺之聲,正是從那裡傳來的。

“突阿魯在嘗試夜襲!”色諾佈德自言自語地道。

目不轉睛地盯著東面,他很希望突阿魯那裡能取得一些突破。但這一陣子喊殺之聲,只不過持續了一柱香的時刻,便又偃旗息鼓了,夜空裡,傳來了色諾佈德熟悉的嘀嘀噠噠的喇叭之聲。

色諾佈德很熟悉而且能聽懂對方的號聲所代表的意思,那是一切平安,各歸本位,加強警戒的意思,很明顯,突阿魯的突襲失敗了。

他嘆了一口氣。

他之所以沒有嘗試,是因為他熟悉唐軍的風格,基本上,他們是不會給敵人這種機會的。如果他們露出了這樣的破綻,很有可能便是他們設下的圈套,引誘對手上鉤,好給對手以沉重的打擊。

面對這樣的敵人,陰謀詭計能起到的作用很低,除了面對面的用蠻力壓服之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別的好辦法。

對手擺開堂堂之陣,小伎倆便毫無作用了。

回到帳裡,再也沒有了絲毫睡意。明天這仗該怎麼打呢?色諾佈德苦思冥想。

李存忠擺下了這麼一個烏龜殼陣,態度卻是篤定得很,既不急於反擊,更不急於突圍,他在等待什麼發生。

但他等待的是什麼呢?

李存忠必然是有所恃的,否則,他孤軍深入,陷入到了十幾萬大軍的埋伏之中,憑什麼不慌不忙,憑什麼不急不躁?他計程車兵也是要吃飯的,他的糧草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色諾佈德想來想去,能帶來變數的,似乎也只有消失的韓銳的那一萬騎兵。

唐古拉山口啊!

好幾天了,哪邊什麼訊息出沒有傳過來。德里赤南已經派出了信使往那個方向上,要求那些地方的官吏,軍隊要加強防範,動員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來防範有可能到來的侵襲。

但如果真讓韓銳突破了唐古拉山口進入到了腹地之中,真能攔得住他們嗎?

色諾佈德煩燥之極。

除了將眼前的這塊大肥肉,儘快地吞下去之外,他們並沒有別的什麼辦法。吞掉了他,才能有餘力去想別的事情。

明天,明天不能再顧忌傷亡了,傷亡再大,也必須要開啟缺口,哪怕是以命搏命,那怕是用好幾條人命去換一個唐軍的命,也必須要去拼一把。

“天快亮了吧?”他抬頭問道。

“是的,茹本,大刻還有一刻鐘,就到五更天了。”一名親兵道。

“拿我的盔甲來!”色諾佈德沉聲道,今天,他決定自己要親臨一線,親冒矢石,去督促士卒們奮勇作戰,付出再大的犧牲,也必須開啟突破口。

色諾佈德心裡的不安,不知為什麼一直在擴大,他總覺得要出什麼事兒了。但他又不知道到底會出什麼事兒。

當色諾佈德在親兵的幫助之下穿好盔甲,五更天的梆子聲也響了起來。

“擂鼓,聚將!”色諾佈德揮了揮手。

片刻之後,在隆隆的鼓聲之中,一名又一名的將領們飛奔而至,巨大的牛油火燭將大帳照得透亮,也照亮了所有將領們的臉龐。

少了好幾個。色諾佈德的心像是被什麼緊緊地抓了一下,卻又強力忍住了。

“今天……”他想要發表一番演講,來激勵一下有些低落計程車氣,很顯然,這幾天的強攻猛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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