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又幾乎一夜未睡,馬立一去不返,連一個訊息也沒有送回來,讓他心中更加的不安了一些。夜晚宿營,他更是頂盔帶甲地親自巡營,確保所有計程車卒並沒有任何的懈怠。
河上的施工,一直都沒有停止過,數千青壯民夫,在忙碌了整整一夜之後,一道浮橋終於橫跨在了奇窮河上。
用過早飯之後,第一波整整兩千士卒平安地過了河,看著他們一直向前,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之中後,王又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自己真是杞人憂天了,這些年來的經歷,讓他始終處在一個疑神疑鬼的狀態之下。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這是一個簡單的道理。
劉信達是被李澤攆到安南來的。
自己這些人,也是被李澤逼得走投無路這才過來。
雙方現在誰也沒有能力單獨對抗李澤,唯有合在一起,才有可能保住這最後的安身之地,王又相信,以劉信達的眼光,一定能看到這一點。
至於以後誰能佔據主動權的事情,那是後話了。即便是再密無間的盟友,彼此之間也還有爭鬥呢,就算是同胞血親兄弟,不也有時候鬥得不可開交嗎?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
只要能做到這一點,那就算是一個團結的集體,那就算是一個成功的集體。
第二批人已經開始過河了,都是青壯和民夫,他們牽著馬,趕著騾,推著馬車,小心翼翼地在浮橋之上向前走。
沉重的馬車讓橋面起起伏伏,甚至是有些左右搖晃,看得讓人擔心不已,所有的騾馬都被蒙上了眼睛,不然這些牲畜非炸毛不可。
王又盯著看了一會兒,總算是放下了心。
不得不說,這一次的大遷移,內裡集結了大量的工匠還是起了大作用的。看著這橋搖搖晃晃的,但卻一直穩如泰山。如今幾十輛馬車一齊上了橋,前頭的已經在下橋了,後頭的才剛剛駛上去,橋仍然沒有出現半點問題。
這就夠了。
這橋足夠結實。
“陛下,我們準備要出發了。”走到李恪的馬車前,王又躬身道。“過了奇窮河,再走一天,我們就可以抵達諒山府的首府了,到了那裡,我們稍事休整,再走上一天,便可以翻過諒山,進入平原地區,路就好走了,而且距離我們最終的目的地,升龍府,也就沒有多少路程了。”
“那個騰建,還是沒有來迎接朕嗎?”隔著窗欞,李恪很是有些惱怒地問道。
王又尷尬地一笑,騰建是劉信達手下第一大將,地位和實力比起劉布武和劉諳還要高,眼下這種狀況,騰建的傲慢,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誰會真正地尊重一群逃難的傢伙呢?
“快來了,快來了!”他敷衍道:“還請陛下馬上準備過河吧,過了河,騰將軍大概也就趕過來了!”
李恪又冷哼了一聲,卻是沒有再說話。
王又舒了一口氣,對著駕車的御車揮了揮手,馬車開始緩緩啟動。
也就在這一刻,河邊突然傳來了驚呼之聲。
王又心中突地一跳。
他抬眼看向河裡。
正走在浮橋上的人,突然之間都像中了定身術一般地不動了,他們的頭,齊唰唰地看向了上游方向。
王又轉頭看去。
河面之上,大片大片地黑乎乎的東西正順流而下。
王又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來。
猛地伸手摘下腰間的望遠鏡,舉到了眼前。
望遠鏡中,一切都顯得那樣的清楚。
那一片一片黑乎乎的東西,是一根根合抱粗的大木頭,他們彼此碰撞著,擠壓著,浮浮沉沉卻又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氣勢,順著江水向著下游衝來。
“離開浮橋!”王又丟下了皇帝,一股風一般地衝向了岸邊。
橋上橋下,水中岸上,這一時刻,都慌了。
因為他們也看清楚了上游衝來的是什麼。
可是上橋容易,下橋可就難了。
橋上的人彼此衝撞,有的想往前跑,有的卻想回頭,披此擠在一起,不但誰也下不了橋,反而紛紛被擠得掉下河去。
不知道有多少根木頭正在衝來,所有人視野所及之處的河面之上,全是碗口粗的大木頭,轟然有聲,如同萬馬奔騰地衝撞而下。
王又絕望地看著這一切。
他無法可施。
咚的一聲響,幾根率先衝下來的木頭,撞到了浮橋之上,浮橋劇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