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志遠心中大定,甚至有了揚眉吐氣之感。
柳丞相卻心中一沉,跟馮氏對視一眼。
馮氏眼中已經染上了忐忑之『色』,雖然知曉母親對自己最好。
可今日來的,都是馮家嫡系。
母親這時站了出來,會說出什麼樣的話,她心中一點兒底都沒有。
馮老夫人微緩了下氣喘,這才顫巍巍的向前又走了幾步,來到了柳丞相身前。
柳丞相併沒有動,即便他愛屋及烏,對這位岳母感觀不錯。
但若是一遇大事,或者一遇見跟她兒孫輩有關的事情,她的立場就會偏向他們,想要湘雲委屈求全,想要柳府步步退讓。
那這岳母,他也會排除自家人的範疇之外。
可柳丞相心中的主意才拿定,就被馮老夫人接下來的舉動驚呆了。
馮老夫人竟是一撩衣袍,鄭重其事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如此大禮,驚得柳丞相急忙側身避過,繼而同馮氏一起上前,急急將人攙扶了起來。
馮老夫人久經風霜,已經渾濁的雙眼,此時也紅了。
可見,原主母女這愛哭的『性』子,根子在這兒呢。
馮老夫人身子不靈便。
馮家兄弟一路急趕,折騰得她這把老骨頭險些散了架。
沒想到到了地方,這幫子不省心的東西,還是惹了事兒,鬧得今日的壽辰烏煙瘴氣。
馮老夫人心中有愧。
身為馮家宗『婦』,她又別無選擇的必須要舍了老臉,求上這麼一回。
故而,沒什麼力氣的馮老夫人被攙起之後,表情繃得前所未有的嚴肅。
“相爺,這一拜,乃老身代我那不成器的子孫們,給柳家告罪。”
“今日本是大喜之日,卻因為二房那個『性』子偏激的蠢兒,掃了大家的興。”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在老身眼中,馮家不該是如今這般模樣。”
“可馮家卻偏偏走到了這般田地。”
“明淵見此,怕是要不能瞑目了罷。”
“皓然,湘雲吶,不管今日是非曲直,為娘便舍下這張老臉,求得此事放過馮家一馬。”
聽到這兒,柳丞相心中滯悶,馮氏則心中一痛,臉上現出了一絲委屈。
馮老夫人沒等二人表態,她只是氣喘不勻,才不得不停頓了一瞬。
待氣息通順後,又繼續道。
“老身也知,這一求,便是搭上馮柳兩家全部的情面。”
“也是我馮家虧欠了柳家的。”
“日後馮柳兩家就此劃清界限,再無往來。”
“沒了這份念想,想必老身的這些不孝子們,也能從歪路上再走正回來。”
“也藉此,老身要重整馮家風氣。”
馮老夫人雖然年邁體弱,但這幾句話卻是說得中氣十足,別有一番氣勢。
柳丞相眼前一陣恍惚,倒是想起了當年馮老爺子的風骨。
不愧是夫妻。
此時這般想的,不只柳丞相一人。
圍觀的官員之中,大部分都知曉馮老爺子,也極為敬佩這位極有風骨的老人家。
即便他告老還鄉之後,馮家敗落了。
卻也依舊被人敬重著。
如此,就有人忍不住感嘆著“不愧是馮明淵的髮妻,說話擲地有聲,有馮家當年的氣魄。柳家今日怕是要賣這個人情了。”
也有人說“也許是喪夫之痛,讓馮老夫人一直消沉著,不管馮府的事情。可如今,這位老夫人怕是不得不出面,也不得不再挑起馮家的大梁,手段盡出,整治馮家了。”
馮老夫人如此決定太過突然,震住了在場所有人。
馮家三房兒子聞言,一開始還是一愣,可反應過來以後卻是不幹了。
為了一個馮志遠,要搭出去這麼大的人情?
呵呵,別扯了。
馮志遠在三房心中都不值這個身價。
別說大房四房不願動用自己的利益,去換一個馮志遠的平安。
就是馮志遠親爹馮萬里,都不願為了這麼個整日裡惹是生非,招惹柳府的混球,送出自己享受著的,自柳家得來的好處。
三房嫡子齊齊開口。
“母親,不可。”
“娘,您老糊塗啊。”
“母親三思。”
一聽到三個不成器的兒子開口,馮老夫人的背脊忽然強硬的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