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肯仔細的塗著防曬霜,每一寸面板都沒有漏過,它輕聲說:
“相信我,那一天不會太遠了。但這一次,你這個好哥哥,可再也救不了自己那瘋子妹妹了。你連自己都救不了。”
“我都說了,我們兩之間,從一開始,就是私人恩怨!”
蓋塔羅沒有說話。
這個年長的吸血鬼議長閉著眼睛,就像是引頸就戮的勇士一樣。
它的這種沉默的姿態,讓狄肯稍有些不滿,它沒有欣賞到蓋塔羅的哭嚎,這讓它的復仇多少缺了點味道。但這也沒關係,在這場吸血鬼的遊戲裡,它已經快贏了。
只要再踏出最後一步...它就贏了。
只可惜,一直陪在它身邊的那個女人,已經看不到這一切了。
“你看過紐約的日落嗎?”
狄肯塗完了防曬霜,它將墨鏡戴在眼睛上,然後走到窗戶邊,扭頭看著滾在那裡的蓋塔羅。它輕聲說:
“在長灘的沙地裡,看著太陽一點點的落入海平面之下,那如火焰燃燒一樣的雲彩掛在天空,還有帶著腥氣的海風吹打著你的臉。那是我還是一個人的時候,每個下午都不願意錯過的一幕。”
“那些最平凡的東西,只有失去之後,才知道多麼珍貴。”
這一刻的狄肯,似乎變成了一個憂鬱的詩人,它沉默的伸出手,握住了這房間裡緊閉的窗簾,下一刻,它的聲音又變成了那種不羈中帶著一絲譏諷的語氣。
它回頭看著蓋塔羅,滿是諷刺的說:
“哦,我忘記了。偉大的蓋塔羅大人,是一個高貴的純血種,你大概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從沒有看過日出日落,對吧?”
“讓我來彌補你這個遺憾吧。”
“唰”
狄肯一把拉開了別墅的窗簾,下一刻,那金色的陽光就像是瀑流一樣順著窗戶照入室內,就像是驅散黑暗的燭火一樣。
全身塗滿了防曬霜的狄肯張開雙臂,站在那傾瀉而來的陽光中,就像是回到了身為人類時的姿態一樣。
而在它身後,蓋塔羅的軀體上,就像是被烈火灼燒的紙片一樣,一縷縷白色的煙霧就如燃燒的皮革一樣,在它的每一寸面板上騰起。
議長大人咬著牙,試圖對抗那種陽光帶來的痛苦,但它做不到。
除了傳說中的傳奇吸血鬼之外,沒有一個吸血鬼能抵禦這種痛苦。
在中世紀的時候,那些古老的吸血鬼家族,就是用陽光懲罰犯錯的族人的。它們將其稱之為“日刑”,這對於吸血鬼而言,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刑罰。
“看吧,我說了,它很美。”
狄肯走到蓋塔羅身邊,這個半吸血鬼身上雖然有防曬霜的保護,但同樣有那種被陽光烤炙而騰起的煙霧,但相比蓋塔羅的痛苦,它感覺到的焦灼不值一提。
“別怕,議長先生。”
狄肯站在面板已經開始燃燒的蓋塔羅身邊,它低聲說:
“你只是第一個,去地獄的路上等一等,我很快就會把你的同伴們送過去的。你們生前就是好朋友,死後也不該獨行。”
“你駕馭不了血神的!”
在烈焰焚身的痛苦中,蓋塔羅就像是燃燒的火炬一樣,它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
“我會在地獄等待的,我會等到你的,狄肯.弗羅斯特,你只是個自大的瘋子,血神...你駕馭不了那種力量!妄想成為巨人的螻蟻,會死的很慘...”
“我會等你的!狄肯!”
“在地獄裡,我會和你...好好算賬!”
“砰”
在蓋塔羅的吼叫中,它的軀體就像是被點燃的炮彈一樣,在狄肯這間裝飾奢華的別墅大廳中爆開,但卻沒有一絲血跡,取而代之的,是在房間中四處飛舞的黑色灰燼。
這就是一個吸血鬼死去的場景。
它們的一生,除了給那些吸血鬼的傳說和故事增磚添瓦之外,根本不會在這世界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唰”
拉開的窗簾在下一刻又被狄肯伸手拉住,連一絲縫隙都沒有留下。
在重歸黑暗的室內,狄肯氣喘吁吁的,虛弱的坐在了椅子上。
防曬霜這種東西是不可能幫助吸血鬼完全免疫陽光的傷害的,就算是全身塗滿了防曬霜,也只能保證吸血鬼們在陽光下堅持不到5分鐘的時間。
陽光,那就是它們的原罪。
“很快,很快了...不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