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淒涼,簡直想死。
她這一覺卻睡得香甜安穩,外面大風大雨,不分白天黑夜。不知何時一睜眼,舒坦無比,熬了一宿的疲憊全消。
電視機開著,音樂輕柔,一個黑白色的圓餅擠在熒幕裡。
今天禮拜二,很多單位下午休息,電視臺也沒訊號。至於這個圓餅,學名叫彩色電視訊號測試圖。
“幾點了?”
她抻了個懶腰,慢慢下床。
“四點鐘了。”
許非擺弄著一桌飯食,笑道:“餓不餓?我買了豆乾、排骨、米飯、黃酒,還有小點心。”
“呀,金剛肚臍。”
張儷拈起一塊油酥小點心,“我喜歡吃這個。”
金剛肚臍,是用麵粉加豆油拌,釀進椒鹽餡心,撒上芝麻而成,據說狀似廟裡金剛的肚臍。
二人圍桌就餐,許老師抿口黃酒,搖搖頭:“喝幾次都喝不慣,還是北冰洋好。”
“我倒覺得綿柔,小旭也蠻喜歡的,你回去給她帶幾瓶。”
張儷也抿了口,只覺精神,笑道:“還是我身體好,這要換了小旭,熬一宿就能要半條命。”
“她咳嗽一聲就沒了,還用熬?”
許老師嗤了一句,勸道:“你吧嘴上不說,心裡要強。身體最重要,累出病來怎麼辦?”
“……”
姑娘聽了沒應,隔了片刻,道:“不做不行呀。我跟組大半年,越來越發現自己不足。嘴上說想做你這樣的大製片人,其實心裡清楚,我現在根本沒能力獨立攢組,更別提什麼立意、鏡頭、表演。”
她有些低落,“可能我只適合做個製片主任,後勤管家。”
“千萬別這麼想!我就問你,你喜歡這行麼?”
“喜歡。”
“那就行了!你別跟我比,我屬於天才。
你跟自己比,既然喜歡就得堅持,如果實在覺得不行,影視業又不只有製片人,你還可以做別的。”
許非掰著手指頭,“雜誌期刊啊,製作公司啊,經紀公司啊,影院啊,影視城啊……哎,像這唐城,說不定你以後就自己建一個。”
“又胡扯,我哪有那麼大本事?”
張儷的性格不同小旭,不鑽牛角尖,不禁考慮起日後的道路。
她乾製片本就是試水,發現天賦不夠,特別小旭那邊事業起步,更覺自己一事無成。
吃罷晚飯,二人坐在桌前,許非繼續寫故事大框。
明年他不打算生產,這是留給自己的,定位古裝愛情劇,輕鬆歡快,養心養眼。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想把所有型別劇試一遍。得讓國內觀眾有個比較,免得什麼狗屁倒灶的玩意進來,都特麼當成寶!
而除此之外,另有幾部戲在醞釀中,就屬於不能讓人看的“先知”範疇了。
他寫完一頁,張儷看一頁,忽道:“秦重對瑤琴算見色起意麼?”
“算,但這篇小說清奇就在此。
男主是小商人,女主是妓女。跟以前那些忠貞剛烈的東西不同,馮夢龍寫的小市民愛情,表現的是人慾。
秦重的感情始於對方美貌,瑤琴的感情始於對方真誠,但你細品。
一個賣油郎,辛苦攢了十兩銀子,只為見她一面。見了一面還啥都沒做,人家醉酒,他照顧一宿。
你能說他純粹為了色麼?不是,他對瑤琴的感情是仰視的,一銅板一銅板攢錢,就像朝聖一樣。
再說瑤琴,把私房錢交給只見過兩次面的秦重,讓他替自己贖身,無疑是一種賭博。
她有愛情麼?可能有一點點動心。關鍵是,她願意跟著秦重,因為他對自己好。
這或許就是古人理解的愛情,或者說,現實生活。”
古人婉轉,擱在今天就一句話:舔狗終得house!
“嘩嘩譁!”
“嘩嘩譁!”
雨絲如簾,天光越來越暗。
這部劇叫《愛情寶典》,許非記不太清,屬於再創作。還有部《上錯花轎嫁對郎》更好,但他不確定原著出沒出來。
“瑤琴是大戶千金,飽讀詩書,陷入青樓後時與文人飲酒談詩。我安排了一段改良版飛花令,你幫我想想。”
說著起身,啪,亮了燈。
昏黃的光晃在倆人臉上,掛鐘咔嗒咔嗒,一個沒開口,另一個也沒開口。
安靜了幾秒鐘,她才拿起文稿,“數字飛花令,連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