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一百?!”
楊信愕然道。
這時候史可法已經自首並被張惟賢安排人扭送五城兵馬司。
“河間侯,準確說是八十。”
巡城御史矜持地說道。
“他行刺我!”
楊信說道。
“是的,史可法的確行刺您,但您沒有死,甚至沒有受傷,依律最多也就是杖一百徒三年,而且史可法是自首,自首減一等,杖八十徒兩年,實際上下官也無法決定,他是為師報仇還應再減。”
巡城御史一副秉公執法的表情說道。
好吧,楊信明白了。
史可法其實是被人指使的,而且指使的人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不出意外的話,華琪芳那支短槍也是故意帶著進去的,就算他自己不是故意,也是有人慫恿他這麼做的。然後史可法就等著他這支槍,最終造成華琪芳帶著槍進去參加考核,楊都督出現引起史可法為師報仇之心,並現場借槍給他一下子。
但史可法並沒打死他,他甚至就連傷都沒有,所以按照大明律謀殺但未造成傷害故杖一百徒三年,而史可法又是自首的,繼續減等杖八十徒兩年。
實際上肯定不會真杖,也就是隨隨便便走個過場。
史可法不會受傷。
徒兩年無所謂,因為徒是可以收贖的。
大明的徒刑早就成一紙空文。
基本上有點錢就免了,而且價錢還很便宜,另外史可法是舉人,這樣還可以議一下,也就是八議,人家這是為師報仇,屬於正義舉動,哪怕犯了法也要從輕發落。
他都杖八十了再輕還算個屁的處罰啊!
算計的很好啊!
但問題是,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這不行,這得錦衣衛審理,我懷疑此案與逆黨有關。”
楊信說道。
“河間侯,此案很明顯就是普通報仇而已,與逆黨無關,更何況我大明哪裡來那麼多逆黨,河間侯不要什麼案子都往逆案扯。史可法因其師左光斗案仇視河間侯,欲為師報仇而已,河間侯執意要以逆案陷害,莫不是欲假公濟私,以此置其於死地?”
趙南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楊信回過頭。
趙南星,曹於汴,甚至還有刑部尚書喬允升,左侍郎李養正,統統都在走進來。
“我沒興趣跟你們扯淡,我進宮請旨去。”
楊信說道。
“河間侯,做人不要太絕。”
曹於汴說道。
“曹都憲,人家都拿槍打我了,你跟我說做人不要太絕?”
楊信說道。
“誰不知河間侯刀槍不入,斑鳩銃都打不動,何懼一支短槍,既然河間侯毫髮無損,那就應該寬宏大量,史可法為師報仇,也算是情有可原,何必非要置他於死地?”
喬允升說道。
他是河南孟津人,也是東林黨元老級別,但比較滑頭一些而已。
“你們的意思就是我該死了?”
楊信說道。
“河間侯說笑了。”
李養正說道。
“說笑?那咱們就說笑,諸位,我現在就脫下身上的絲綢甲,你們誰穿上讓我同樣打一槍?”
楊信說道。
一幫老狐狸乾笑著。
“既然你們不願意,那就別擋道!”
楊信說道。
說完他直接推開這些傢伙,然後直奔皇宮。
這件事很讓人費解,史可法明顯不是這種衝動的,至於他和左光斗師徒關係也就一說,什麼左光斗破廟識史可法就扯淡了。史可法他爺爺是知州,家裡世襲錦衣衛百戶,這樣的家庭破廟讀個毛書,他是北京錦衣衛籍,大興本地人,自己家不待跑到破廟讀書?他就是左光斗主持順天府試時候錄取的秀才,這樣算左光斗就是他座師了,科舉中就是誰錄取的尊誰為師。
史可法原本歷史上也沒見跑去給九千歲一槍,更何況左光斗現在還沒死呢!
那他怎麼如此英勇了?
這很顯然是有人策劃,但真正目的是什麼,暫時還很難猜到,也不排除趙南星這些人以此做一場秀,徹底挽回東林黨正在因為文震孟等人跌落的名聲。
他們需要一個旗幟。
而史可法以左光斗弟子,為左光斗報仇,不畏強權,毅然鋤奸,這無疑會迅速成為新一代士子的偶像,反正又不會有什麼事,本來就是杖八十徒兩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