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能夠猜到,但他們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啊!這些士兵都是他們的僱傭軍,吃他們的喝他們的,就應該為他們去死,他們也是一直用忠義教導,他們覺得這些士兵的忠心程度應該沒問題了。
可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在這個妖孽面前總是出這樣的事情?
“開炮,開炮,轟死這些反賊!”
錢謙益崩潰般尖叫著。
他真崩潰了。
他們花了無數的銀子,武裝起了這樣一支自認為無敵的軍隊,然而現在居然變成為敵人武裝的?他們實在不明白這個妖孽到底有什麼妖法,怎麼就一番鬼話讓這些人就那麼輕易的倒戈了?
“綱常都不要啦!”
他發瘋一樣尖叫著。
他當然不知道楊信為了這一天準備了整整六年。
從最初的無錫民兵區開始,楊信就在向著江浙百姓展示一種全新的社會形式,然後是他的鳳陽屯墾區,然後是昭義市。
這個全新的沒有地主士紳的社會形式,在逐漸擴大的同時,也讓這周圍的所有農民都知道了他們還可以這樣生活,他們還可以過這樣的日子。楊信的確沒有足夠的宣傳力量,同樣也沒有什麼理論體系支撐,而且對這個時代的老百姓扯太多也沒用,就是直接把一個新世界的樣板擺出來,讓他們自己去看就可以了。
老百姓又不是沒有眼睛。
他們同樣也不是傻到不會分辨哪個好哪個壞,這一帶也不是說距離多麼遙遠。
到現在六年了。
這個樣板從小到大,在這片這個帝國兩大交通動脈串聯的土地上,整整展示了六年,六年的時間足夠整個江浙的農民全都知道了這個全新的世界,那些士紳犯的最大錯誤,就是對這個新世界警惕『性』不夠,沒有最大限度封鎖妖魔化它,當然,他們也做不到這一點。
畢竟昭義市又不是蘇區。
那不但是大明的土地,而且還是大明皇帝直屬的。
士紳們沒法封鎖。
而江南一直延伸到浙東,甚至用富春江連線到浙西的水運網路,長江的交通連線,讓整個昭義市幾乎處在整個大明最繁忙的商業體系中,每年無數南來北往,從這片土地上經過的商旅,會把這裡的情況帶到沿線所有地方。
他們當做閒談的每一個見聞,在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經歷,都是最好的廣告。
六年時間足夠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楊信已經用六年時間完全把這片士紳的樂土蛀蝕得千瘡百孔了,現在需要的只是輕輕推一把而已,只需要輕輕一把,士紳的大廈就在瞬間倒塌,這些士兵們真是被他幾句話煽動倒戈嗎?不是,他們的心底早就隱藏了這個念頭,他們早就知道了楊信可以給他們帶來更好的生活,他們只是需要一個人來給他們捅開最後的一層窗戶紙。
畢竟有一種東西叫慣『性』。
生活一樣有慣『性』,他們習慣了服從那些士紳,習慣了儒家的綱常,習慣了這種生活。
他們很難主動改變。
至少不被『逼』到絕路上,他們不會主動改變這一切,改變過去他們習慣了的一切。
哪怕這一切只有苦難。
但當這場血戰讓他們知道了楊都督不可戰勝,知道了自己的戰鬥毫無意義,知道了眼前這個人與傳說並無差別,而將領們又在『逼』迫他們送死時候,他們的實際上已經被『逼』到了改變的邊緣,他們心中的怒火已經快要壓抑不住了,楊信只不過划著一根火柴。
然後他們的烈火就被點燃。
至於那些士紳……
他們就是個為人作嫁的。
他們以為自己武裝起了一支足以實現他們目的的軍隊,殊不知就像光頭佬一樣,武裝起來的全都是自己的敵人。
之前楊信礙於身份,還無法以造反者的方式,將這片土地上原本的政權體系摧毀,但許都和張名振為他解決了一切。
他們清洗了這一帶的官員。
所有被他們佔領的地方,士紳們都迫不及待組建鄉賢會,然後或驅逐或禮送那些地方官出境,毀掉原本皇室擁有的產業,毀掉原本的衛所體系,就像為他擦乾淨一張白紙一樣,等著他去作畫。
同樣他們也武裝起了這樣一支源自各地,或者說紮根在各地的軍隊,只要有這樣一支軍隊,他接收這片土地將無比簡單,這些士兵們會帶著他為他開啟自己家鄉的大門。如果他以其他地方的軍隊完成對這片土地的民兵化控制,還需要面對各地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