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都督說搬家就搬家,第二天就親自送自己全家前往新城,緊接著踏上了抓捕黃澍的旅程。
他還是獨自前往。
帶著聖旨和尚方寶劍的楊都督,從京城沿著驛道不斷換馬進入山西,然後從山西直接南下關中,一路狂奔進入子午道進漢中,再從漢中南下過劍門關進入四川,到達成都後繼續馬不停蹄奔向瀘州,在離開京城半個月後長驅近五千裡的他站在了永寧城門前。
“瑪的,這也不好認啊!”
他拿著一張畫憂鬱地說道。
好吧,他其實不認識黃澍,而許顯純也只能給他提供這東西。
不過嚴格來說古代的畫像捉拿,絕對不是彷彿漫畫一樣扭曲,實際上那些畫師真正畫出的影象,不說完全相同,至少也像個七八成,尤其是黃澍作為最重要欽犯,錦衣衛製作的畫像就更像了。而這幅畫像的來源是王化貞,他本身也懂一些繪畫,這年頭高階文人都是多多少少會一點,所以憑藉畫像辨認出黃澍的問題不大……
前提是得在茫茫人海中找出。
在一片超過一萬平方公里,而且各族雜處的土地上,憑藉一份只有七八成像的畫像找到一個人,這純屬是大海撈針啊。
“你,過來!”
楊都督朝門前一個士兵說道。
後者也在疑『惑』的看著他,楊都督站在城門前,舉著那麼個東西自言自語,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
後者警惕地走上前。
“永寧衛的?”
楊信問道。
後者點了點頭。
永寧並不能說是奢家的,就連這座永寧城也一樣。
這裡不但是永寧宣撫司城,同樣也是永寧衛城,只不過被河水分成兩半,西邊衛城東邊宣撫司,但本質上還是一座城,整整一個衛理論上五千多的衛所軍駐紮。而隔壁百里外還有一個瀘州衛,後面還有一個赤水衛,西邊還有安莊衛,理論上四周都是重兵鎮壓,僅僅這一百公里半徑內,朝廷駐軍就達數萬。那麼問題來了,為何這樣還能讓奢崇明把永寧變成老巢,然後放心大膽的出兵一直打到遙遠的成都城下呢?
很簡單。
軍戶都大量逃亡。
這一帶真正天高皇帝遠,衛所將領侵佔屯田更嚴重。
不堪忍受的軍戶大量逃亡,而衛所將領只控制優質良田,他們認為價值不高的土地荒廢,隨即被土司侵佔成為土司屬民的土地,因為土司屬民不用承擔軍籍繳納的糧食和各種盤剝,反而依靠這些侵佔的土地繁衍,最終土司的屬民越來越多而軍戶越來越少。
原本朱元璋設計好了,可以輕鬆鎮壓土司的體系,就這樣被歲月瓦解。
但永寧衛並沒撤銷。
這座城市仍舊是永寧衛的衛城。
甚至之前還有一個參將駐紮,四川布政使司也短暫派駐過一個參議,不過現在隨著這裡恢復和平,這些臨時『性』的官員都撤回。
“拿著!”
楊信把一塊牙牌遞給他。
那士兵明顯不識字,接過牙牌茫然地看著。
“去給你們指揮使,告訴他,立刻封鎖永寧各門,任何人不得外出,沒有我的命令有一個人離城,我請他去詔獄住一輩子,別看了,那上面的字是後軍都督府右都督楊信。”
楊信說道。
說完在後面士兵的懵『逼』中,他拿著畫像牽著馬徑直走進城內。
在他身後一個軍官走過來,湊到了那名士兵身旁,緊接著發出一聲驚叫,然後看著楊信的背影,再看看那塊牙牌,再看看楊信背影,再看看牙牌,最終腿一軟扶著那士兵才站穩,緩過來後立刻上馬,帶著牙牌直衝向另一個方向的指揮使司。
而楊信依舊閒庭信步般在城內走著。
這座城市還算繁華,因為這裡是川鹽進入貴州的主要通道,同樣也是外省物資進入貴州,和貴州物資出山的重要通道,旁邊的納溪河下游只要不發洪水,是能勉強維持通航的,而且河岸邊有直通瀘州的驛道。
這條驛道另一端是貴陽。
正因為商業的繁榮,這座城市各地商人隨處可見,甚至能看到一座座外省商人的會館,同樣各種信仰的廟宇也都並立城中。
這座城市現代的名字其實是敘永。
在這座夷漢雜處,西南民族服裝與儒衫輝映的城市,楊都督就這樣悠然的漫步著,很快過橋進了東城,旁邊不時有的目光,然後他也報以渣男般的笑容,緊接著就換來一連串羞澀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