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溥的喊聲中,已經拉近到不足百丈的致遠號首先開火,側舷炮門的火光不斷噴射中,一枚枚十二磅和六磅或者說九斤和四斤半重炮彈呼嘯著劃破海面,瞬間在這艘商船上打得碎木飛濺。
一塊碎木正中張溥的臉。
雖然這塊碎木還沒小拇指長,但卻像箭一樣紮在他腮上。
張溥慘叫著倒下,他後面的餘騰蒼很夠意思,急忙扯著他往後拖。
與此同時這艘商船甲板上幾門大炮也開火。
這些實際上就是亦商亦盜,閩南海商這時候遍佈從倭國到馬六甲的大海,而且全都是亦商亦盜,其實在大明朝廷定義中他們就是海盜,大炮,弗朗機,斑鳩銃全都是堪稱標配的,甚至水手素質還要超過沿海水師。沿海水師可沒有他們的遠洋航行經驗,他們有機會就搶,沒機會就正經做生意,能走私就走私,能弄到合法貿易的許可也做合法貿易,總之,只要能撈到錢沒什麼不做的,這年頭所有出海的都一樣。
沒有良民。
只是看情況隨時切換身份。
無視任何法律。
無視任何規則。
唯一能約束他們的估計就只有媽祖了。
此刻他們還擊的炮彈甚至更準,緊接著就打在致遠號上。
但他們是商船,人家是戰艦,雙方木板厚度是不一樣的,他們的火炮和致遠號也沒法比,也就是三四斤重的炮彈直接在致遠號側舷彈開,只留下木板上一個彈痕,而就在這時候靖遠號的大炮開火,一枚炮彈再次擊中,在甲板上打出一片狼藉。
“快跑,逃出去我給一萬兩!”
張溥驚恐的尖叫著。
這個問題不用他說,如今已經開火,被抓住只能當海盜砍頭。
那些水手聚集甲板上,冒著對面不斷射來的炮彈,用他們那些威力不足的武器還擊,同時調整船帆藉助風力衝向那條水道,他們的處境很不利,因為他們是逆著潮水的。
而楊寰指揮兩艘戰艦不斷開火,同時藉助潮水推動迅速拉近距離。
“繼續開火,不投降就轟沉!”
他喊道。
他話音剛落,頭頂驀然間一聲炮彈的呼嘯。
他愕然抬起頭,然後看著一枚炮彈擊穿頭頂的船帆。
“他們有接應的!”
桅杆上的觀察員高喊著。
就在此時那條水道內一艘同樣的武裝商船出現,船首炮口火光閃爍,緊接著又一枚炮彈呼嘯而至。
“千斤弗朗機!”
楊寰身旁的艦長看著海面水柱說道。
但緊接著他倆全都罵了一句,因為隨著位置的向前,那條水道里面已經可以完全看清了,那裡有整整六艘武裝商船,而且六艘武裝商船都已經起錨,在潮水的推動下開始橫斷水道,同時一門門大炮指向這邊。而張溥乘坐的武裝商船上揮動旗幟,對面一艘最大的武裝商船上同樣的旗幟揮動,很顯然他們是一夥的,這些武裝商船應該昨天就已經到這裡,同樣也是在等待潮水。
這時候虎門並不是完全鎖斷珠江口的咽喉之地。
因為虎門與香山之間的陸地還沒形成,香山縣城外面就是大海,向北一直到沙灣,向東一直到虎門西邊的兩座山,中間數十公里寬全是海面,直到十全老狗時候虎門才真正變成唯一咽喉。這些武裝商船肯定之前在香山一帶貿易,然後轉過來前往廣州,不過他們同樣得等候漲潮,至於為何放棄貿易轉而攻擊楊寰……
現在所有走私船都想弄死楊信的這些爪牙。
楊信的艦隊橫在珠江口,讓所有走私商都咬牙切齒,二十六艘戰艦加數以百計的水師戰艦,無數疍民的漁船,在珠江口設立一道銅牆鐵壁,進可以,隨便進這條線,哪怕是朝廷定義的海盜也無所謂。無論什麼身份,只要是做生意的就隨便進,但是,如果不交稅那是別想出去,無論是誰出去都得先去澳門交稅,不交稅敢硬闖的毫不猶豫擊沉。
偷偷溜出去都不可能。
珠江口的確很大。
但卻被一堆大小島嶼分隔。
像屯門這樣的咽喉,兩艘戰艦往海面一堵,基本上不拼命是過不去的。
所以最終所有走私商,除了極少數能溜出這道封鎖線的,其他都不得不跑到澳門按照貨物交稅,甚至一些帶的銀子不夠的,直接被留下部分貨物。
要知道隨著風向改變,對倭國走私的旺季已經開始。
走私商的好日子到了。
但楊信的艦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