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信坐在自己的玻璃暖閣裡,悠然地看著那些被震撼了的客人。
玻璃而已。
大明都造了兩百多年了。
顏神鎮或者說博山孫家世代為宮廷製造玻璃。
不過大明的玻璃發展走了條岔路,不是發展透明玻璃,而是走專門的藝術品路線,不但不喜歡造透明的,相反還故意往裡面胡亂加材料,以便使玻璃保持渾濁和各種顏色,使其更加向玉石化發展。
不是不會造透明的。
顏神鎮玻璃工藝品的底料都是透明的,但他們在這個透明底料上故意加亂七八糟。
而楊信只是造正常玻璃而已,至於平板更不值一提,早期平板玻璃價格昂貴只是因為不會鑄造,所以造平板都是吹成管子趁熱割開,這樣就很難保證玻璃的均勻,而且想造大幾乎不可能。但後來法國人也就是在這個世紀,研究出了玻璃鑄造技術,從此平板玻璃和鏡子廉價化。
他這些就是鑄造的。
往鐵板上澆鑄就可以了,就是這麼簡單,法國人所謂的發明,就是往一個鐵桌子上澆。
“諸位。”
他端著茶杯說道。
正在欣賞反季節蔬菜的客人們紛紛將目光轉向他。
今天受到楊都督邀請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實際上堪稱大明未來二十年的群英會……
當然,也包括奸。
“楊都督這間暖閣可是價值連城啊!”
刑部主事洪承疇笑著說道。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邀請。
“那邊工廠裡一天造好幾十塊這樣的玻璃!”
楊信指了指遠處一個十幾米高的大煙囪說道。
洪承疇倒吸一口冷氣。
“那西洋鏡豈不是也能造出?”
他愕然道。
“很快就可以了!”
楊信說道。
“那楊都督可就財源滾滾了!”
陳奇瑜笑著說道。
他已經自認為是楊都督親信了。
惠世揚升任都給事中後,他跨過程注直接升左給事中。
“發財什麼的我已經不是很在意了,你們也知道我其實不缺銀子,我的銀子是花不完的。”
楊信說道。
“楊都督倒是坦誠。”
張國維鄙視地說道。
他旁邊一個舉子則拿著紙和筆,自顧自地畫稜堡的圖。
這是茅元儀,《武備志》的作者,同樣也是世家子,他家是江南有數的幾個藏書世家,原本這一科並沒考中,之後也沒有,但這次因為算術考核第一實際上已經把三甲收入囊中,他和宋應星是這一科主要驚喜,宋應星原本這一科同樣落第的。
由此可見明朝科舉還是很公平。
這些喜歡雜學,因為雜學而分神的人真考不過鑽研八股文的。
“我知道你們仇視我,這樣我真的很傷心。”
楊信說道。
一邊欣賞一棵小黃瓜的孫傳庭忍不住一笑。
“伯雅兄有什麼意見嗎?”
楊信說道。
孫傳庭趕緊示意他繼續表演。
“我之前的確做了很多讓你們不滿的事情,比如我喜歡抄家,我喜歡栽贓陷害,還喜歡拿大炮轟士子,甚至還喜歡敲詐勒索,總之有時候想想這些我都悚然一驚,原來我已經壞到這種地步了,完全十惡不赦啊!”
楊信說道。
“楊都督真有自知之明。”
黃道周說道。
“今日既然是歡宴,咱們何必糾纏這些往事。”
戶部主事楊嗣昌笑著說道。
他和洪承疇一樣,對於自己的受邀請也很莫名其妙,不過他是朝廷裡面的中立派,雖然因為六藝考核對楊信同樣不滿,但因為跟戶部尚書亓詩教關係密切所以也不會站在楊信對立面。
畢竟真算起來楊信又沒禍害過湖廣。
他爹楊鶴在都察院也是中立派。
楊信擺了擺手。
楊嗣昌只好略帶尷尬地閉嘴。
“但是,如果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讓自己十惡不赦。”
楊信說道。
“因為我的十惡不赦,換來的是國家的安寧。
我的確喜歡抄家,但我抄家的銀子變成了遼東的軍費,讓朝廷的二十萬大軍可以吃飽飯,能為朝廷守住遼東保護大明萬萬百姓的安寧。我的確喜歡敲詐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