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堂上袞袞諸公?庶民難道就不能精忠報國?庶民難道就沒資格為國分憂?生員怎麼了?閣下難道不是生員出身?小旗怎麼了?戰場之上殺敵者難道是閣下?”
楊信大義凜然地怒斥。
“說的好,精忠報國豈有貴賤之分?若天下庶民皆思精忠報國,我大明何不能天下太平?”
天啟說道。
那些御史以沉默回應。
“你又如何敢斷言遼民中多內奸?”
萬曆說道。
“陛下,那野豬皮是何人?當初李成梁的家奴,那遼東舊將他有哪個不認得?遼東豪強有哪個與他沒做過生意?撫順關是如何丟的?李永芳的前車之鑑難道還不夠深刻?草民可以在此斷言,內奸還會為他開啟開原的城門,繼而開啟鐵嶺的城門,甚至瀋陽和遼陽的城門。”
楊信說道。
“危言聳聽,信口雌黃!”
一名御史怒斥之。
然而緊接著他卻發現萬曆的目光有點奇怪。
“危言聳聽,信口雌黃,可惜,他說對了!”
萬曆突然間冷笑一聲。
緊接著他將一份奏摺扔在那御史面前。
“你們的見識還不如一個庶民,開原失陷,馬林陣亡,內奸開啟的城門,內奸在城內與城外的建奴夾擊馬林,出城迎敵的馬林進退失據,與副將於化龍全部戰死開原,他的危言聳聽說對了。內奸讓大明丟了撫順關,內奸讓大明丟了開原,朕很想知道,接下來鐵嶺是否也像他所說,被內奸開啟城門!”
他說道。
那些御史全都閉上了嘴。
“至於你,之前誤傷人命之罪已赦免,但你打傷巡城御史乃赦後所犯,不在赦免之列,武力拒捕傷人本是死罪,但後者所為亦非合理,國子監生員的確擅闖民宅,無論緣由如何,你打傷他們都是無罪。至於穿著違制,因你上次見朕時就是如此裝扮,就算朕已經許你如此,你所犯只是打傷巡城御史,但你此次獻望遠鏡有功,朕就準你立功贖罪,以白身隨熊廷弼赴遼東,若不能斬下十顆建奴的人頭,那就把你自己的人頭補上。”
萬曆看著楊信說道。
“草民謝主隆恩!”
楊信趕緊說道。
那些御史們憤憤不平地看著他。
不過他們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萬曆已經做出決定,再糾纏就是當面打臉了。
緊接著萬曆就把他們趕出來,所有人趕緊退出大殿,那些御史們一個個拂袖而去,劉御史更是一臉怒色,萬曆的裁決明顯是對他的指責,這樣很快乾清殿門前就只剩下了楊信三人。
“別忘了我的魔方!”
天啟說道。
“皇長孫放心,明天就給您送去!”
楊信說道。
“再把你知道的東西多寫些,萬一你死在遼東呢!”
天啟很不給面子地說。
“皇長孫,您就不能盼我點好啊,好歹我這也是去為國殺敵,不過我儘量吧,您最好回去找幾個寫字快的到徐贊善府上,我儘量把我知道的東西,多讓他們記錄一些,至於這些是不是您想要的我就不管了,總之我只是隨我心意說,但說的內容是什麼無法保證。”
楊信說道。
“那還是我自己去盯著你!”
天啟說道。
然後他向熊廷弼一點頭,在後者的行禮中自己走了。
“熊經略,謝謝啊!”
楊信緊接著對熊廷弼說道。
“我還是小看了你!”
熊廷弼饒有興趣地說。
“我也很好奇,您是怎麼認出我的?”
楊信疑惑地說。
“你可知自己與別人有何迥異之處?”
熊廷弼說道。
“請明示!”
楊信說道。
“你說話時的用詞,若是你不開口,那熊某的確無法認出,你如今的模樣和之前判若兩人,確實無非認出,然,你一開口不僅僅是熊某,任何聽過你說話且對你記憶尤深者,皆能瞬間分辨。熊某不知你從何而來,之前身份為何,但你此處真與旁人迥異,人的容貌可以變,日常習慣卻很難改變。”
熊廷弼說道。
“那我豈非如烏黑中的一隻螢火蟲?”
楊信說道。
這倒是真的。
無論他怎麼適應這個時代的人說話方式,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終究不是那麼容易改變,不到兩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