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信拎著皇貴妃賞賜的錦盒,騎著馬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然後衝著外面正監視他計程車兵晃了一下,後者目光深沉地看著他……
但終究還是沒敢攔。
這傢伙就這麼囂張地離開,直接去了陳於階那裡。
“我昨天到底說了什麼?”
陳於階一把抓住他,帶著抓狂的表情說道。
“也沒說什麼,就是誹謗了一下滿朝文武,說他們都是貪官汙吏,說他們故意讓建奴做大,製造九邊危機好貪汙軍費。還說天下士紳都沒什麼好東西,商人都是通敵叛國的,總之全是這一類,說得我茅塞頓開,原本不懂的全懂了。陳兄勇氣真是令在下欽佩,於此萬馬齊喑之際,能夠勇敢地揭露這盛世畫皮。”
楊信笑著說道。
陳於階瞬間崩潰,抓住腦袋發出一聲嚎叫。
“這酒真不是好東西!”
他哀嚎著。
“酒後吐真言!”
楊信湊到他旁邊說道。
“你不會到處亂說吧?”
陳於階滿懷期待地說。
“哈,我就是想說估計也沒什麼機會了,這腦袋都快搬家了,你不過是發幾句牢騷,我和老曹昨晚可是把五城兵馬司打得六個重傷十五個輕傷。”
楊信說道。
“呃?!”
陳於階愕然。
楊信直接進了他房間,在客廳太師椅上一坐,而陳於階驚疑不定地坐在另一邊,然後楊信端著茶杯,一臉淡然地告訴了他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包括剛剛他又把西城兵馬司副指揮暴打一頓,而且還是打人家臉,最後又把皇貴妃墨寶錦盒往桌上一扔。
陳於階顫抖著捧起這錦盒,看著上面還殘留的血跡……
他再次崩潰般嚎叫一聲。
“沒多大點事,大不了我再跑路唄!”
楊信吹著茶水說道。
陳於階深吸一口氣,迅速恢復了他平日的鎮定。
“五百兩我借給你,先把許顯純那邊解決了,否則他會報復的,五城兵馬司那邊仇已經結下,這個沒辦法解決。都察院掌院的左都御史李鋕雖然是方閣老一黨,但他已經年老不管事,目前都察院一幫御史以左光斗為首,正聯合起來彈劾方閣老。你又打了西城兵馬司副指揮,而且以維護他們最敵視的皇貴妃名義,那無疑就是直接撩撥挑釁都察院。但既然方閣老說了會跟西城兵馬司說,也就等於他會傳陛下的口諭,你大爺說皇貴妃也傳了口諭,那麼五城兵馬司就不會敢公然抓你。
但巡城御史會上奏問明情況。
那時候陛下就得明示該如何處理,不過以咱們陛下習慣,這種上奏肯定會不理的,陛下連大事都會不理更何況這種小事,這樣五城兵馬司還是不敢抓人,除非陛下明示瞭如何處置,否則口諭終究也是管用的。
繼而都察院御史們登場。
他們會上奏,置疑你這樣一個身犯重罪的逃犯為何放著不抓,繼而他們會引向皇貴妃袒護,還有方閣老包庇,最終變成都察院攻擊皇貴妃和方閣老,他們攻擊皇貴妃那是日常習慣,只要有機會就不會錯過。
這樣皇貴妃和方閣老就必須應戰了。
不應戰他們就是認輸。
話說你這是點燃火藥桶啊!”
陳於階驚悚地說。
“那我該如何?”
楊信好奇地問。
“想保險就跑,跑遠點,越遠越好,江南也罷四川雲貴也罷,總之就是跑南方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去。
不怕死就留下,剩下聽天由命。
這已經不是你的事了,這是朝廷的內鬥,你不過是棋子而已,如果言官勝了你就上法場砍頭,如果皇貴妃勝了,那你也沒什麼好結果,你這種惹禍精還是扔一邊為好,以方閣老為人,估計會賞你個軍職上戰場送死去!這樣他和皇貴妃也不算忘了你這個有功之臣,讓手下知道有功就賞,還能把你清理出去省得再繼續給他們惹禍。”
陳於階說道。
“這樣啊!”
楊信摸著小鬍子沉吟。
“我覺得你還是趕緊跑吧!這是最保險的,左右以你的本事,跑到哪裡也餓不死,要是缺錢我再送你點,其實只要出了順天府,基本上就不會被抓住了。”
陳於階很鄭重地說。
“你就說五城兵馬司在鬥爭結果出來前會不會繼續抓我吧!”
楊信說道。
“不會,抓你就是公然打陛下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