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關碼頭。
“這狗東西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南京勳貴之首,南京後軍都督府左都督,提督操江,世襲魏國公徐弘基面帶怒色地看遠處依然飄蕩的船隊。
這時候的他其實才二十多歲。
正因為他年輕,身份尊貴,故此被目前勳貴團的老大,常遇春十世孫,南京守備懷遠侯常胤緒安排到碼頭迎接,同樣年輕但地位比他略低的趙之龍則到太平府迎接,算是南京勳貴團給足這個瘋狗面子。畢竟這個瘋狗擺明就是來咬人,南京勳貴團雖然個個與國同休,家家都能捧出鐵券,但常胤緒還是不想在這場皇帝與士紳的戰爭中,因為一點面子問題而捲入。
別說勳貴團,太監團都一樣擺出低姿態呢!
與常胤緒同級,實際上權力更大的南京守備太監高湧,還有織造太監李實等大太監們,這一幫在南京橫著走的傢伙,也全都在旁邊很有耐心的喝著茶,等著迎接這個攪風攪雨的傢伙。
儘管這個傢伙只是一個都督僉事。
但是……
他大爺惹不起啊!
南京守備太監是司禮監的外派啊。
他大爺一句話,就能讓守備太監滾一邊去啊!
守備太監不是勳貴或者文官,勳貴有鐵券,文官有集團保護,太監的任免完全就是司禮監掌印一句話,別說是把這些在南京可以說橫行無忌的傢伙撤職,就是讓他們去死也就是司禮監掌印一句話。
“魏國公,不喝茶嗎?”
高湧舉著茶杯笑眯眯地說道。
“高公公請便!”
徐弘基沒好氣地說道。
“年輕人,要有耐心,無論怎樣茶總是要喝的!”
高湧說道。
他其實是好心,提醒徐弘基忍一忍。
天啟的突然繼位,給外面這些地方級別的一個措手不及,就像天啟繼位後連絕大多數大太監都不認識一樣,他們這些地方上的大太監也罷,勳貴也罷,同樣對新君一無所知。他爹當然大家都認識,可之前天啟就是以皇孫身份,在東宮很難見到外臣,最多認識幾個老師,他不會對結交外面的人感興趣,外面的人也不會對他一個繼位還遙遙無期的皇孫感興趣。
等他當上太子再結交也來得及。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誰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小皇帝。
他們根本不認識小皇帝,像勳貴團這些難得去京城一趟的,根本對於天啟就是知道個名字,而哪怕大太監們,其實基本上也就是能想起這樣個小屁孩,說過話的幾乎都沒有。
小皇帝的確兩眼一抹黑。
可這些人對小皇帝又何嘗不是兩眼一抹黑?
而魏忠賢,客氏,楊信三人是唯一真正獲得天啟信賴的,那麼實際上大明朝很多事情,就是這三人能左右小皇帝,尤其是楊信和魏忠賢這對惡名昭彰的傢伙剛剛搞出一連串大事情,連王安這樣的都賜死,連駱思恭這樣的都罷官,這明顯是夠心狠手辣。
那麼巴結這三人是最明智的。
正好楊信南下,那麼就算他不懂事也得陪著笑臉。
忍一忍就過去了。
“來了。”
趙之龍突然說道。
遠處那支飄蕩在江心洲西側的船隊,終於開始向著這邊駛來。
“準備鼓樂!”
徐弘基深吸一口氣說道。
就在這時候,一名軍官縱馬狂奔而來。
“公爺,楊僉事進城了!”
他還沒下馬就焦急地高喊著。
“進城?”
徐弘基愕然地看著他。
然後再看看正在順流而來的船隊……
“你在說胡話?”
他怒道。
“公爺,咱們都被他哄了,楊僉事沒在船上,他帶著兵馬先去清流關抓了何敬然後在下游渡江,剛剛帶著受傷的何敬進神策門,而且還帶著幾百兵馬,神策門那邊想攔住被他踢開,殺氣騰騰地不知道是抓誰去了。”
那軍官說道。
“瑪的!”
徐弘基怒罵一聲。
緊接著他一腳踢翻了旁邊的鼓,直奔自己的馬。
趙之龍也擦了把頭上的冷汗,略帶尷尬地看了看高湧,然後同樣上馬,他倆帶著手下直奔定淮門。後面的高湧依然在悠閒地喝著茶,其他一幫大太監們面面相覷,很顯然這個楊信真不愧為瘋狗,這是擺明了要大鬧南京的節奏啊。這事情是要鬧大,今天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