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一聽,忍不住抹了抹淚水,她早有這個準備,但此時還是忍不住傷心。
好在她很快回轉,想了想後道:“只希望三位太醫能讓他舒服些,不要太痛苦,兩個孩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再有五天他們應該就能到京了。”
周滿便明白了,看向蕭院正和劉太醫。
倆人沉吟起來,將周滿拉到一旁說悄悄話,“你可別隨便應承下來,五天,我現在連五個時辰都不敢給他們保證。”
周滿低聲道:“其實有一個辦法,現在扎針讓他沉睡,減少五臟六腑的負擔,再開方吊住那一口氣,五天時間是可以的。”
蕭院正沉思,“沉睡也能減少魏大人的痛苦,只是……”
他遲疑著道:“魏家和陛下能答應嗎?”
周滿就朝那邊努努嘴嘴,小聲道:“您去問問。”
劉太醫也示意蕭院正,“去問問。”
蕭院正:……
周滿沒回來前,劉太醫不是這樣的。
但最後還是蕭院正去問了。
此事重大,魏家並不能自己做主,所以太子還要帶上魏玉回一趟宮問過皇帝。
皇帝蹙眉,問太子:“周滿也沒辦法嗎?”
太子道:“蕭院正三人皆道魏大人勞累過度,已是油盡燈枯之相。”
皇帝便幽幽嘆息一聲,“若是朕不曾帶他出京……”
魏玉忙道:“陛下,便是沒有莆村之行,父親的身體也撐不了多久,他臥病的這幾日常言,莆村一日行,當得他十年的收穫。”
雖然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莆村裡有什麼,但父親既然這麼說,顯然他是無憾的。
皇帝幽幽嘆息一聲,半晌後點頭,“這既是魏夫人的意思,那就照著魏夫人的意思去辦吧。”
他沉默許久,壓下心中的憂傷,嘆道:“魏大人醒過來前派人進宮告知於朕,朕要親自去送一送他,也有些話想要與他說。”
魏玉躬身應下。
得了皇帝的應允,周滿和蕭院正便開始準備用針。
家眷和下人都被遣了出去,屋裡除了三人便只有兩個醫助在打下手。
劉太醫和蕭院正把魏大人的衣服脫了,周滿將所需的針準備好,便和蕭院正一起用針。
這一次所需運針極多,所以需要倆人,好在他們以前在人偶身上試過幾次,配合得還算好。
這一套針法是太醫院裡壓箱的寶貝針法,周滿進太醫院三年,蕭院正才肯拿出來與她共賞。
等倆人扎完針,額頭都冒了汗,精神因為長時間的高度集中,這會兒有些萎靡,臉色都有些發白。
蕭院正坐在椅子上盯著魏大人身上的針看,“年紀大了,要是我一個人,我斷不敢用此針法的。”
周滿也坐在椅子上歇口氣,“不是還有劉太醫嗎?”
劉太醫忙搖頭,“我不行,此針法我私底下也在人偶身上練過,用不出來,中途總會出錯。”
蕭院正也道:“現在整個太醫院,能用出此針法的就你我二人。”
周滿道:“鄭太醫年輕,盧太醫年紀也不大,讓他們也學一學?”
蕭院正沒回答她這話,而是盯著魏知身上的針繼續看,轉開話題道:“你說給魏大人的藥方里加的人參是要一錢好,還是一錢半?”
周滿:“不知年份如何,效果如何?”
蕭院正:“陛下賞下來的,百年老參,不過之前已經用得差不多了,現在剩下的部分不太好。”
周滿:“那就一錢半吧,或許魏家還有好的藥材呢?”
蕭院正就轉頭吩咐一個醫助,“去問一問。”
醫助起身應了一聲“是”。
周滿計算著時間,最先起身,“走吧,取針,時間到了。”
倆人按照順序,慢慢取了針。
劉太醫和醫助給他穿上衣服,蕭院正袖手在一旁看著,看向周滿,“剩下幾天得讓人守著,你來吧。”
周滿:“……蕭院正,不是我偷懶,而是,我剛回到京城,到現在,連口熱乎飯都沒吃上呢。”
蕭院正就嘆息道:“這幾日魏大人都是我和劉太醫守著的,太醫署裡還有各種事情要處理,陛下身體也不太好,周大人,你看看我眼底的青色,是不是像樹葉那麼綠了?”
劉太醫見她看過來,立即道:“這針法我不會啊,中間若出了紕漏,我也修正不了啊。”
周滿:“……好吧,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