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壁壘裡的山就叫做銀杏山,秋天是遍山金黃,然而等到了冬季,銀杏葉子紛紛墜落山谷,只剩下枯萎的樹枝。
繁華落幕,碾落成泥。
慶縝站在原地看著山谷上的一片枯萎景象,忽然笑道:“可惜了。”
這大概是慶縝最喜歡說的三個字。
周秘書在一旁皺眉說道:“來人,給慶縝脫掉鞋子,押他上銀杏山!”
卻見旁邊負責戒嚴銀杏山路計程車兵遲遲未動,周秘書動怒了:“你們敢不聽命令。”
然而那兩名士兵卻依然未動,似乎不忍去幹這種事情。
慶縝笑著看向那名年紀小些士兵說道:“我記得你,你叫張餘歌,以前是我手下的兵,殺火種公司的時候你立過功。”
那名叫做張餘歌計程車兵激動起來,他站直了身子喊道:“第五作戰旅張餘歌,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慶縝再轉頭看向另一名士兵笑道:“你叫王航,也是我手下的兵,你媽媽身體好些了沒有。”
王航眼眶頓時紅了:“感謝長官,沒想到您還惦記這種小事。”
慶縝對周秘書嘆息道:“這都是精兵強將啊,本該在外征戰,結果因為我的關係,被人拴在這裡當做看門狗來用,可惜了。不要為難他們,我自己來。”
周秘書在慶縝身後冷聲道:“你可知道,慶氏歷史上所有影子都沒有像你這樣的,他們都低頭了!”
慶縝笑了笑:“可我是慶縝。”
彷彿慶縝二字本就該有某種魔力似的,傲從骨中生,萬難不屈膝。
說著,慶縝便自己脫掉了鞋襪,一步步朝那銀杏樹葉全部凋敝的山上走去。
凜冬寒風在山路上呼嘯而過,地面冰冷如刀。
然而旁人卻無法在慶縝臉上看到痛苦與沮喪,只見慶縝走了一會兒忽然指著一處山坳說道:“我小時候還和羅嵐在那裡玩過泥巴,那時候溪水很涼,我們就把偷來的柿子給冰鎮在裡面,隔一會兒取出來就特別好吃了。那時候,慶允還跟在我們後面,不過他好像從小就挺討厭我的。”
周秘書默不作聲,誰也沒想到慶縝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有如此閒情逸致。
“不過那裡現在紮了暗哨,不讓過去了吧,”慶縝笑道。
天上忽然飄起血花來,慶縝白皙的腳掌踩在薄薄的雪上,在山路上留下了一排腳印。
一開始,雪是白的,腳印是黑的,一腳下去便顯露出下面的地面來。
周秘書在他身後的風雪裡大喊:“你想好了沒有!”
漸漸的雪厚了,慶縝充耳不聞。
走著走著,那山路的積雪上便留下紅色的腳印。
這一步步走上去,竟彷彿是永遠也看不到盡頭一般,可慶縝身子依然挺直。
路上哨崗計程車兵在慶縝經過時,都側過身子看向山外。
走著走著,慶縝的腳都走麻了,他也不記得自己走了多遠。
那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思考。
周秘書在一旁忽然問道:“昨晚你為何要撤兵坑了楊氏?”
“奧,你說這個啊,”慶縝笑道。
“那時候慶毅明明還沒接管兵權,你也明明知道羅嵐還在楊氏,”周秘書皺著眉頭說道:“現在楊氏一定把羅嵐抓起來了,現如今很多人得到你被召回111壁壘後,恐怕都會以為那是慶毅下的命令。”
慶縝笑道:“因為我知道你們會來抓我啊。”
“什麼意思?”
“我倆那老爹臨走時非要給羅嵐叫到身邊,說要讓他保護我,可你也知道他那個人,”慶縝樂了:“能吃能睡,莽的不行,我哪需要他來保護,我來保護他還差不多。”
“所以你就讓楊氏把他抓起來?”周秘書皺眉道,他竟是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邏輯,不得不說慶縝計劃的事情總要比別人多一些。
“不讓人把他抓起來,他現在恐怕已經衝到銀杏山上跟老頭子們拼命了吧,”慶縝嘆息道:“楊氏不會殺他的,活著的胖子比死掉的胖子有價值,沒從他身上掏出足夠有價值的東西之前,楊氏就不會殺他,總比他衝回來強。”
“但以後也會殺掉的吧,”周秘書平靜說道。
“我已經為他準備好了退路,”慶縝說道。
所以慶縝撕毀了與楊氏的盟約並不是為了別的,只為將羅嵐留在88號壁壘裡面,不讓他回來送死。
因為,就算慶縝,今天也沒把握可以活下來。
慶縝光著雙腳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