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麗的初陽漸漸升出地平線,暖洋洋的金光拂在水晏師的臉頰上,立體且柔美。
直到橘色的暖光打在臉頰上,打坐在壘坡之上的水晏師才慢慢睜開眼。
東方透出最初的曙光,像把巨劍的鋒刃劃開所有黑暗,迸射出美麗的柔和光輝。
曲指彈了彈袈裟上的塵揚,水晏師起身慢步朝著帝都最中心走了回去。
昨夜。
帝都外圍發生了一起十分惡劣的事件。
十七名皇家侍衛身受重創,記憶和水洛辛一樣被人以詭異手段抹掉。
只記得他們出門追擊的部分,還有與容瀾交手的畫面。
雖然那很模糊,十七名皇家侍衛卻下意識的隱瞞了自己腦袋跳閃出來的那種血腥畫面。
容家五名護衛,加上容家大小姐,六人無一生還。
事件的嚴重性,一下子讓容右相與皇帝的關係變得緊張了起來。
剛回到帝都中心的水晏師就從議論聲中聽到了這些話題,薄削的嘴唇微微勾起,然後對此事保持著緘默。
“晏師。”
步子剛邁進門,就被負手站在前面的水司戟叫住。
水晏師回頭微微頷首,“大哥。”
“你昨夜去了哪?昨日太子殿下有話與你說,可你偏偏不在房中,整個相府也沒有你的身影。昨天晚上太子從文武園離開遇刺,前去追擊的容瀾死在了外面,而你卻不在府中,晏師,你到底去了哪。”
水司戟冷冷的質問著。
水晏師側過清眸,定定看著水司戟。
水司戟被水晏師這種冷靜的視線盯得有幾分不舒服,正要開口說點什麼,就聽水晏師開口說:“大哥想問什麼?想問容瀾是不是我殺的?還是想問刺殺太子的人是不是我?大哥想聽什麼,想聽我說這些都是我乾的?”
水司戟愣愣的看著水晏師,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水晏師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恍若罌粟綻放。
“真正的家人,並不是這樣。”
清眸裡的那抹失望,刺得水司戟心頭一疼。
水晏師諷刺的道:“且不說我有沒有這個能力殺了他們,即使這是我所為,做為真正的家人第一反應是維護,而不是替外人質問自己的家人。大哥,我想問一句。”
“什麼?”
水司戟下意識的問。
水晏師攏了攏寬大的袖子,淡笑間尾尾而道:“假若有外人欺我,大哥當如何?”
“當然是……”
“你們心裡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先指責我是個無用的廢物,”水晏師臉上的笑明顯的諷刺。
水司戟臉一僵。
水晏師又笑道:“你們會有這樣的反應,我並不怪你們。因為,你們的世界就是這樣。你可知道,在我心裡面,家人是就算我像個廢物一樣躺在病榻上十幾年,也可以犧牲自己來保全我的安全。而我,即使躺在病榻上,也能替家人拿回所有失去的一切,甚至是犧牲自己。”
也許水晏師說這句話時,那眼神裡的瘋狂和懷念讓水司戟震顫了,水晏師忽地一笑,抹平了剛才閃爍而過的東西。
讓水司戟以為,那只是幻覺。
“讓大哥見笑了,方才的話只是我心裡一點奢望的比喻罷了。”
說完,水晏師笑著衝其點點頭,轉身回院。
“晏師……”水司戟久久才回過神。
一直以來,他都深覺有這樣的妹妹而丟臉,是家族的恥辱。
認為她所做的那些事,都是不可理喻,不識大體的。
或許,他錯了。
水司戟深吸了口氣,轉身便看見站在廊後面的納蘭夙。
“母親?您什麼時……”
“容瀾的死,為何會聯想到你自己的妹妹,司戟,難道你真信了那些人的胡話,覺得你的妹妹與外邦勾結在一起了?”納蘭夙看著大兒子,一臉的失望。
“母親,我不是……”水司戟想解釋,但不可否認,太子與自己說了那些話後,他確實是這樣想過的,“對不起。”
水司戟深埋下腦袋,不敢看自己母親。
“母親知道你與太子是好朋友,可你不要忘了,現在的皇家已不容我們左相府了。因為他們無法掌控左相府這個大家族,所以才有了庶出旁支的壯大。真到了那一天,你該怎麼辦?幫著皇家來害我們左相府嗎?”
在納蘭夙一聲聲的質問中,水司戟的腦袋垂得更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