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黑夜,有一灰袍僧人無聲無息立於上方山石之上。
一手合什,黑夜裡的那雙眼眸近妖如潭,平和又逼人。
互相矛盾的鳳眸居高臨下瞥視眾人,若不是他那一身僧袍,必然會有人認為這是山裡出了妖怪。
事實上,也有人呼喊了出來。
“妖僧!”
“……”
尖銳的聲音是從水洛辛的嘴裡脫口而出。
聞此聲,水晏師就有點想笑。
她的二師兄最討厭別人說他漂亮近妖,水洛辛這算是直接踢到了鐵板上。
水晏師扭頭看過去,可不是妖僧嗎?
那不似真實的妖面,叫一句妖僧都不過分。
堂堂僧人的風儀竟比起她這個女人來,還要魅惑!
嘖嘖嘖!
水晏師笑眯眯的坐在那裡看好戲。
夜下的玄機容貌看得並不真切,就是因為如此,說明他在光明下的容貌更甚!
看到這顛倒眾生的美和尚,一時間大家都是呼吸一窒,就是見過多少美人的世家子弟也被這張臉給抽了一下。
這……是和尚?
隨著水洛辛那一聲妖僧,玄機身上有些微妙的變化。
而這些變化,別人是無法察覺到的。
唯有水晏師。
她從入天宗寺來就不受這位二師兄的待見,雖然平常時對自己看似照顧有加,實則冷冰冰的,與對待別人有很大的區別。
她知道,因為師父的原因,二師兄才會對自己有些照顧。
“玄衣。”
玄機低頭就看到水晏師,那昳麗的容色一沉,“這些人是你帶上來的。”
“咳,”水晏師咳嗽了聲,揚聲說:“二師兄,收到你的信後,我便一人匆匆趕回。”
這話已經在解釋,這些人的到來和自己無關了。
玄機淡瞥了下,臨風俯視眾人:“爾等下山去,天宗寺近日不接待外客。”
“你這妖僧可知眼前站著的人是何人?”水洛辛因剛才喊了一嗓子妖僧,正羞著呢,突聞玄機這話,又忍不住脫口駁了句。
玄機眸光一壓,正對水洛辛。
那股彷彿妖魔氣息就伏衝下來,水洛辛心中駭然,身體往下震退,幸而後面有人擋住了她往下滑的動作,這才倖免了她往後翻倒的狼狽。
水洛辛那張俏臉頓時羞怒通紅,長這麼大,還沒有幾個人敢給她這種氣受,一個山野裡的妖和尚也敢給自己難堪。
豈有豈理!
正要揮鞭上去,被身邊的秦膺擋了去。
“殿下?”
水洛辛不解的看著秦膺。
秦膺根本就沒看她,而是正色對玄機道:“我天耀國遠道而來的盛疆七皇子在數日前來了天宗寺一直未曾出去,孤等也是擔心朋友的安危,特地過來迎接盛疆七皇子回城。”
一句話,直接說明了他們來此的目的,又表明了他們天宗寺留住那人的身份。
將兩國搬出來,就像是在說,你天宗寺若不想天下生靈塗炭就該將那人放了。
盛疆的七皇子出了事,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場天下動盪。
玄機已聽出了秦膺的威脅之意,但依舊無動於衷。
“原來是天耀國太子,失敬,阿彌陀佛。”
“敢問法號。”
秦膺倒是冷靜。
玄機道:“玄機。”
“原來是天宗寺高僧,失敬。我們來天宗寺絕非鬧事,還請通融,放我等上山。至於後面的事,孤自會和尋你們住持說明白。”
秦膺的身份,本就不該有這樣的待遇。
可這妖和尚竟然半路攔他們的道,這讓秦膺心裡邊多少有些不舒服。
玄機沉默,過了許久,一隻皓雪如玉,彷彿透明一般的手帶起那廣大的袖子,朝後一揮擺,“請。”
滴玉落地的聲音清清冷冷的響在夜幕下。
玄機如影如幻般消失在眼前,好似方才不曾存在一般。
看到這,眾人的臉色又是一變。
這僧人年紀看上去也不過是比他們大上那麼幾歲,可這功法……實在深不可測!
若方才對方起了衝突,他們這群天之驕子也不是他的對手。
幸好沒有打起來。
“殿下,我們走吧。”
水司戟提醒了一句,大家才反應過來。
“水晏師呢?”水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