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風一口氣將藏在心中半年多的話一次全都說了出來,心裡頓時輕鬆了不少。很多時候,心中的壓抑過多時,會將一個人逼瘋。有好多次,沐風都在夢中浮現出厲無咎的身影。
他一直有個執念,就是想把厲無咎葬在靳詩婕的墓旁,活著的時候不能相守,那麼死後,沐風也希望讓他們兩人在陰間作伴。
只可惜,靳仇一直不同意,儘管厲無咎已經身死道消,可他心頭的怨氣並沒有散去。那他心中的一道傷,需要時間去治療,去康復。
每每想到這裡,沐風覺的,仇恨只會讓一個人失去理智。尤其是那種不算仇恨的仇恨,比如厲無咎和靳仇。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發生,厲無咎和靳詩婕早已結成眷侶,逍遙人間了。而靳仇,也成了厲無咎的大舅哥。
“不可能,絕不可能。一個人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會選擇自殺,你在騙我!”
鏗的一聲,銀色的長槍再現,冰冷的氣息瞬間蔓延而來,如刀劍一般鋒利,連沐風堪比地階中品靈器的肉身,都感到了一陣撕裂的疼痛,很顯然,她手中的那把銀槍,品質絕對超越了地階中品的範疇。
沐風聽厲無咎說過,他的家鄉在一個很小的山村中,那個村莊,只有是十幾戶人家。可沐風萬萬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居然有這般神兵利器,當真驚人。
“我說的是事實,沒有必要騙你。”沐風不為所動,更沒有絲毫的緊張與慌亂,直視著夕惕若,繼續說道,“當時,厲兄本有機會將對手擊敗,甚至是斬殺。可到了最後,他放棄了進攻,也放棄了放手,徑直撞了上去。就連跟他交手的人都沒有察覺到,他是自殺。厲兄子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追根究底,逃脫不掉一個字——一個情字。”
沐風最後的一句話,就像一道驚雷劈在夕惕若的嬌軀上,令她渾身顫了顫了,一張俏臉瞬間變的煞白無比。她永遠忘不了那個月圓之夜。
“哥,你什麼時候帶嫂子回家啊,如果有嫂子在,爹爹一定不會責怪你的。”
一座土山上,夕惕若和厲無咎並肩坐著,看著頭頂的圓月,她側著頭,一頭烏黑的長髮隨風擺動,那一年,她剛滿十四歲。
“等她父母同意,我就帶來回村。”厲無咎笑著,他很疼愛自己的妹妹,卻和父親的關係非常的緊張。
“哥,你都回來了,爹孃一直惦記著你,你跟我回家吧。”良久,夕惕若抬起頭看著厲無咎道。
厲無咎一陣悵然,腦海中盡是父母的音容笑貌,可緊接著,畫面一轉,他在和父親爭執,發誓要闖出一片天地,證明自己的並不是弱者。
從那以後,厲無咎就很少回到那個小山村。即便每次回去,也是偷偷的看一眼,然後和自己的妹妹坐在山頭,看日出日落,月升月落。
厲無咎走了,留下了很多的修煉資源,義無反顧的離開了夕惕若。也是從那一天開始,夕惕若再也沒有見過厲無咎。
直到有一天,厲無咎擺放在宗祠中的令牌突然破裂,夕惕若才知道哥哥出了事,她不顧一切的衝出了小山村。經過一番的打探和摸索,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快捷的方式,就是進入地府中,找到厲無咎的魂魄,想從他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
然而,幾番多次,她甚至深入了好幾層地獄,卻始終找不到厲無咎的鬼魂。
“為什麼,為什麼,哥哥,你為什麼這麼傻啊!”
噹啷一聲,長槍墜地,這一刻,她相信了沐風所說的話,不由的顏面大哭起來。
看著不停聳動的香肩,沐風也是鼻子微酸,跟藍焱走到了一旁,沒有去勸解,任由夕惕若哭個痛快。
悲傷,壓在心底太久,會損害心神。有時候,痛苦一場,反而會把心中的憂鬱排解出去。
哭著,哭著,月是太過勞累,也許是身體本就虛弱,夕惕若哭著昏睡了過去,即便是在夢中,眼角也掛著晶瑩的淚珠。
“是那天我們在雷澤深淵遇到的那個人嗎?”藍焱低聲問道,不得不說,他的直覺非常的敏感,當時,沐風並沒有多說一句話。
沐風點了點頭,看了眼熟睡的夕惕若,他嘆了口氣,道:“若是換做其他人,我會毫不猶豫手刃他,為厲兄報仇。只可惜,厲兄千叮嚀萬囑咐,不但不能傷害他,還要我盡力去幫助他,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苦海境的修士。”說著,沐風嘴角不由一扯,苦笑著搖了搖頭。
當日升月落,金色的陽光灑在夕惕若的嬌軀上,也令她從沉睡中甦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