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靖國被滅,整個皇城被鮮血浸透。 今日,北狄新帝登上至高位,並迎娶前靖國公主雲昭以示慶祝。 金鑾殿前,臺階之下,雲昭公主足抵紅蓮一步一步走向至高位的北狄新帝。 踏上最後一個階梯時,一隻寬厚的大掌心出現在他面前。 “風有約,花不誤,年年歲歲不相負。”帶著蠱惑的聲音在耳畔徐徐飄蕩。 雲昭公主平靜地看著自己的足尖,沒有絲毫回應。 可那大手還是強制捏住她的素手,力道之大,好似要將柔荑捏碎。 鑽心的疼痛傳來,雲昭公主卻好似察覺不到,提線木偶一般站在北狄新帝身邊,任由對方把自己當成戰利品向所有人展示。 大殿下方,無數熟悉的面孔歡呼雀躍,他們歌頌新帝,讚美新帝,為新帝送上最真摯的祝福。 “臣等恭賀皇上皇后怡安百益,福壽永年,祝北狄國運昌盛,無災無惡。” 雲昭公主平靜地看過去,看到了曾經為皇兄出謀劃策的趙丞相和錢尚書,看到教皇兄讀書識字的孫太傅…… 好啊!真好!這些人總把忠孝禮義掛在嘴邊,卻把賣主求榮演繹得淋漓盡致 渾渾噩噩過了許久,雲昭公主腰間突然一緊,身子一輕,竟是被袁勝打橫抱起,在一片笑鬧聲中直奔坤寧宮。 袁勝腳下生風,很快將所有喧鬧遠遠甩在身後。 回房關門,嬌小一團火紅被他丟進床榻。 帳幔落下,滿室旖旎。 突然,袁勝眉頭緊皺,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渾身更是因劇痛而顫抖不止。 他不可置信看著同樣隱忍著戰慄的雲昭公主。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合巹酒我明明沒喝。” 雲昭公主低低笑了兩聲,喉頭有腥甜翻湧卻被她狠狠壓下。 “酒水裡有毒,我身上也有毒,從碰我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你再沒有生還的可能。” 袁勝瞪大眼睛:“瘋子,你這個瘋子。”話落,又是一口鮮血湧出,如黑熊一般精壯的身軀轟然垮塌,大灘腥臭嘔在雲昭公主耳畔。 蔥白十指用盡全力將人推開,隨即抽出頭上髮簪一下又一下往袁勝脖頸上刺,直到對方再無一點生機。 踉蹌下床,忍痛取一件公主外敞套在身上,拖著染透鮮血的身體跌跌撞撞衝出坤寧宮。 此刻,整個皇宮都已經安靜下來,只有雲昭公主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殿宇之間迴盪。 她一路走到設宴大殿,目之所及,全是倒地不起的大臣和宮人。 好,很好!可這還不夠。 “砰!” 一聲脆響,大殿中央的萬壽樽應聲碎裂,粘稠的火油崩濺,蔓延。 紅燭傾倒,燎上火油,沖天火光拔地而起,頃刻之間將整個大殿籠罩。 有人被高溫灼醒,在火海中痛苦哀嚎。 雲昭公主平靜地看著一群螻蟻的垂死掙扎,心中卻是沒有半點大仇得報的快感。 屠盡仇人又如何,皇兄皇嫂回不來了,為守衛靖國的無數將士也回不來了。 恨貪得無厭的北狄君王,更恨面前這群賣主求榮的叛徒。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自己一定要早早揭開這些人的假面,避免靖國滅亡。 火舌引燃雲昭公主的衣袍,意識消失的前一刻,她看到了心心念唸的親人,也看到無數戰死沙場的將士。 “哥哥,嫂嫂,阿若來陪你們了……” 她曾是靖國最尊貴的公主,雖早早沒了父皇母后的關愛,卻有皇兄皇嫂的視如己出的疼寵。 孩童時貪玩嘴饞,皇兄皇嫂就會扮做尋常夫妻模樣帶她出宮看花燈,買糖葫蘆。 她想習武,出身將軍府的皇嫂就調來軍中最好的女教頭悉心傳授。 再長大一些,皇兄皇嫂又像尋常父母那般操心起她的婚事,說要為她挑選最英勇的兒郎做駙馬。 可不知從何時起,皇兄竟天天咳血,身體像暴曬下的白菜快速乾枯。 皇嫂衣不解帶的照顧,鬢角的白髮也如同冬日寒霜一般快速地加重,蔓延。 太醫日日把脈,寢殿裡時時都是苦澀的湯藥味。 可即便如此,皇兄醒著的時間還是越來越短。 奏摺還是每日每日地往養心殿送,繁重的國事並沒有因為皇兄病重而有所減少。 皇兄沒有精力,皇嫂就主動承擔起對方工作,實在忙不過來時,也會叫上她一起批閱奏摺。 一家人在沉重的氛圍裡無聲地忙碌著,期待著一切都能有所好轉。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中秋前夕,軍報傳來。 北狄國大軍壓境,連破數城,林家滿門戰死沙場,皇嫂痛失母家所有親人。 國仇家恨壓下來,讓本就疲憊的皇嫂變得更加滄桑。 可皇嫂依舊扛著悲痛走上朝堂,提議出兵北上,保靖國一線生機。 可朝中大臣卻以女子不得干政為由駁回皇嫂的提議,並一致認為主動議和才是上上之舉。 她實在不忍皇嫂被一群慫貨逼迫,更不甘靖國大好河山被外敵踐踏,於是立下軍令狀,帶兵十萬直接北上,跟北狄大軍展開長達一年多的拉鋸戰。 一年多的時間,她成功把北狄大軍逼退八百里。 就在她以為勝利近在咫尺時,京城送來的物資突然出了問題。 棉衣裡塞的柳絮,糧袋裡裝的黴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