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閃閃接過穆融恆遞交的文憑、身份證等原件,回到辦公桌後坐下。
桌上的檔案堆放得有些亂。
不,李閃閃這次格外地覺得亂。
她整個辦公室都很亂,最亂的就是這張辦公桌,幾乎沒有一塊清爽的地方,揉成一團的髒餐巾紙、硬幣、筆、充電器、資料線散亂地攤在雜亂的檔案之間——我的姑奶奶,明明要面試來應聘的人,怎麼就不知道提前收拾一下?!
他不會嫌自己這裡太亂了吧?
作為這家小公司的老闆,她這還是頭一次在應聘者面前覺得有點無地自容。
她仔細看他的身份證,的確是30歲,學歷和學位證書也與他所陳述的一致。不過她忘記看他是否是已婚未婚了。
她開始在桌上翻找,找了半天,總算翻出了他的履歷,自己得再重溫一下,別搞錯了。
她的視線特意在婚姻狀況一欄停留了長達一秒,放心了。
未婚!
她禁不住抬頭再次看一眼穆融恆。
他的眉毛如毛刷,眼睛似星星,眼神——好像很冷,不至於他看不中自己這個小地方吧?
她清清嗓子,喝口水壓驚,然後鎮定住自己,以領導者的姿態問道:“這之前你在研究所上班,為什麼不做了。”
“因為關門大吉了。”
他的嗓音比他的人還要動人。
“那你大學畢業之後你說你從事自由職業,從事的是什麼自由職業?”
“東學學西做做,都半途而廢,一事無成。”穆融恆回答的時候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眼睛裡那冷峻的光芒讓她仍舊發揮不出屬於自己的氣勢。
他與別的應聘者不一樣,給她內心施以一種強大的壓力。
就好像大神來到了破舊的小廟中一般,令自己這個寒磣的廟主有點坐立不安。
“你有沒有維修過電池?”她進入正題。
“沒有。”穆融恆如實回答。
“那這樣的話,呃,我們要不先試一試,看你到底會不會維修。”她冷靜下來,剛才是被他的氣場給打亂了心思,搞得跟相親似的緊張,現在得糾正過來思考正事。
他不至於只是一個花瓶吧?
“好。”他同意。
她站起來把他領到同一層的走廊盡頭一間房間。
門推開後,窗外汽車的輪胎聲震耳欲聾地傳過來。
原來這間房最靠近高架橋,大約也就半條馬路的距離,窗沒關,高架橋上來來往往的汽車的聲音全都往窗內灌。
這房間簡單地吊了一個頂,其他地方几乎是毛胚的,立著一臺舊兮兮的櫃式空調。電池堆了半間屋子。
滿屋子是松脂的焦味,一位年紀看上去比穆校長還大的老師傅正坐在小板凳上費力地焊著一個電池裡的線路。
“蘇師傅,這位是新來的維修工程師,你先教教他怎麼維修。”她吩咐那位大叔。
蘇師傅抬頭看了一眼穆融恆,眉頭皺了一下:“沒幹過?”
“這種沒維修過。”穆融恆解釋。
“那你自己看著。”蘇師傅繼續埋頭焊他的電線。
穆融恆環顧四周,這間房沒有電腦,也沒檢測儀,只有最簡單的維修工具。
他又仔細觀察蘇師傅手中已經拆開的電池,這種電池的結構相當簡單,是鉛酸蓄電池。
這種電池成本相當低廉,充電不足或者充電過度都會降低它的使用壽命,短則三五個月,質量好的壽命也就1年左右,如果用廢了再來維修,那麼維修成本遠遠高於電池本身的成本。
他再打量這些電池,看上去基本上是新的。
“它們還沒用就壞了嗎?”他問蘇師傅。
“廢話,不壞還用送來維修嗎?”蘇師傅對於這個打扮得跟書生似的小夥子不太滿意。
他穿成這樣,能幹活嗎?
現在的年輕人是越來越嬌氣了,沒幾個動手能力強的,估計這個人做不了兩天也得走人。
以前來這裡應聘的,做得不好,老闆馬上開除;做得好的,尋著機會就去馬路邊開維修點去了,沒人願意在這裡拿這點少得可憐的工資還受人管束。
自己是年紀大了在外面幹不動了才來這裡磨時間的。否則,誰願意來?
所以這小夥子肯定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