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穿過江底的延安路隧道,封閉的水泥牆反射著發動機的聲音,到處是嗡嗡嗡的震動,讓穆融恆的耳朵處於真空狀態。
頭頂那厚重的江底淤泥壓著的不僅僅是瘦長的隧道,還包括他的心。
“世界上有絕對的平等嗎?有平等就不會有老闆和員工之分。有平等就不會分出男與女。男人是壺,女人是茶杯。一個壺可以配很多茶杯。一個茶杯卻不能配很多壺。這就是不平等的根源。沒有茶杯比壺還小的,所以女人天生就有奴性,沒有一個女人會愛上一個比自己實力弱的男人。男人的實力越強,女人越服氣。這才是真正牢不可破的所謂的愛情,也才能保住你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蒼耳振振其詞的聲音陰魂不散地跟著汽車跑。
謬論!什麼邏輯?!歪理在你這裡居然被你組織得天衣無縫!
穆融恆緊縮雙眉,盯著前方汽車的尾燈,對蒼耳的話很不服氣。
世界上的人的確分工不同,能力也不一樣,收入自然不一樣,但是寸有所長,尺有所短。沒有員工,哪來的老闆?
中國最古老的傳說人類是女媧創造的,拋開傳說從事實上來看,男人是女人生的,母親應該受到尊敬,所有內心有尊嚴的女性才能培養出內心有尊嚴的孩子,何來奴性一說?
大家彼此都是獨立的人,彼此都該互相尊敬,到了蒼耳這裡,就是暴君與奴隸的關係,他一定要把別人踩在腳底下才覺得舒服嗎?
前方隧道口的燈光如同橘黃的幕簾,汽車一輛輛地衝過光簾,便到達延安路高架底下的紅綠燈十字路口。
清涼的風從車窗內灌進來,可吹不散穆融恆內心沉甸甸的鬱悶。
當時他已經走出了包房,蒼耳追上來攔住他問:“你知道你與谷玉戀愛意味著什麼嗎?”
他停住腳步,很想聽一聽這位商場老手怎麼說。
“意味著一個企業吞併另外一個企業。到底是誰吞併誰,就看你倆誰比誰強。我看得出來谷玉性格比你強勢很多,所以將來她必強於你。她必是一個掌控欲很旺盛的女人,就衝這一點,你根本不適合跟她在一起。如果你還想做我蒼耳的兒子,想繼承我的財產,立即跟她分手!”
“不!”他當即回絕。
“2個億!我給你2個億,只要你做到兩點:一,跟谷玉分手,從此不再與她來往;二,研究所不與其他任何企業合作,只跟我蒼氏合作。這兩個億馬上到你手上,你想怎麼花怎麼花。”蒼耳斬釘截鐵地丟擲他的底牌。
“不!我不要你任何東西!”穆融恆拔腿就走,十分決然。
“穆融恆!”蒼耳惱怒地喊。
他不肯停步。
“你這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你會後悔的!”蒼耳咆哮。
“嘟——”後面車子的喇叭不耐煩地催促,驚醒了穆融恆的回憶。
他這才看見前方掉頭燈早是綠燈。他啟動汽車,轉向外灘方向,往北朝五角場開去。
這次算是徹底跟蒼耳決裂了。
他提出的要求任何一條自己都絕對不會答應。
越是到這種時候,他越是看得清楚:他已經把谷玉與自己視為一體,珍愛如自己的生命,不允許任何人詆譭她,也不允許任何人企圖拆散他倆。
為了她,自己真的可以什麼都不要。
他看似個性很柔和,其實骨子裡很剛硬。那種外表柔和的人不一定是內心軟弱的人。
“叮叮叮咚,叮叮叮咚......”手機在響。
他掏出手機,擱在汽車操作檯的擱架上,螢幕上是谷玉臉部的特寫,笑盈盈的。
這如同春風撲面,他繃緊的臉輕鬆下來,劃開接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