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吳淞口,遠處集裝箱碼頭的吊車隱約可見。
高架橋上的貨車明顯比別處多,空氣顯得有些震盪。
這是長江與黃浦江的匯和處。
1932和1938年日本帝國主義入侵上海都是從這裡登陸,歷史的鮮血雖然早已被嶄新的建築所掩埋,但是人們的記憶卻抹不去這種沉重。
谷玉的心情在這種環境下因此更沉重。
她看著窗外發呆。
夜幕早已降臨,空氣中的灰塵被燈光染成粉色,顯得整個夜空也是粉色的。
不過在她的眼裡,更像是血色夜空。
這一整天十分驚險,自己的神經繃得很緊,整個人像是被都凱裝在籠子裡小鳥,任由他從這裡拎到那裡。
當再次被安置在船艙那種環境,她慘痛的記憶被刺激,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撕裂開來,內心痛苦不已。
這是自己人生當中的一個汙點,面前獰笑著的都凱就像一條毒蛇一樣令自己害怕。
她的安全距離再次擴大了很多倍,對男人有強烈的恐懼感。
不過忽然間,都凱又將她放了。
放之前,他說著令她感覺噁心的話。
她沉默不語,不想看見他,迫不及待地離開遊艇上了小快艇。
直到在吳淞碼頭拿回自己的揹包,見到了白雪蜜,她的心才徹底落下。
她首先想給穆融恆打電話報平安,但是手機沒電了。
她抱住白雪蜜痛哭,白雪蜜以為她是因為倆人許久未見才如此,感動得也落下淚來。
倆人在飯店落座之後,白雪蜜見她話很少,總是看著窗外發呆,覺得她相比以前變了不少。
以前那活潑的谷玉到哪裡去了?
“谷玉,穆融恆對你好嗎?”白雪蜜直言不諱地問。
“嗯?”谷玉看向她,見她眼裡有擔憂的神色,莞爾一笑,“當然好。”
“可我感覺你變化太大。”
“每個人都會被迫長大。”
“那我寧願不長大,如果結婚會把人變成這樣,我不想結婚了。”
谷玉感覺自己給白雪蜜帶來了負能量,拿起飲料杯敬她:“歡迎你來到上海。實在抱歉,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現在才見。我們難得聚會,該開心點。”
“是啊。”白雪蜜微笑。
谷玉打量她,她變得比以前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面板從原來的黝黑變得白皙,原來的短髮變成了柔軟的長髮披在肩頭。
“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會愛上你。”谷玉忍不住贊。
白雪蜜摸摸自己的臉:“有這麼誇張嗎?在你面前,我可不敢冒充美人。”
“不,你比我美多了。”
“谷玉,你的自信到哪裡去了?我歷來不認為自己可以用美來形容。”白雪蜜想起米宇峰身邊那些明星,自己那時著實自卑了好一陣子。
在當時的自己看來,谷玉不亞於那些明星。
那些明星的氣場是用外表的美堆出來的,而谷玉的美來自於強大的內心。
可是現在,她到底是怎麼了?
谷玉不想繼續這個讓自己有點沉重的話題,給白雪蜜夾菜:“嚐嚐這長江刀魚,與太湖的魚相比如何?”
作為“長江三鮮”之一的刀魚,具有極高的營養價值,因為數量越來越稀少,目前賣到8000元一斤。
刀魚都長不大,盤中的刀魚長約10公分,已經算很大了,體形狹長側薄,頗似尖刀。
這麼小小的一條,就相當於1000元。
先前廚師上這菜的時候,叮囑魚刺別扔了,到時他會把魚刺炸酥了再送上來,免得浪費。
白雪蜜感覺谷玉在顧左而言它,坦誠地說道:“太湖哪能與長江比?不過,各有特色。我們不說這個。谷玉,你還把我當好姐妹嗎?是不是你坐鎮米氏的時間長了,對誰都只打官腔?”
谷玉見逃不過白雪蜜的眼睛,便問:“你是準備合作生意,才跟都凱發生聯絡的嗎?”
“對。”
“那你瞭解都氏企業的情況嗎?”
白雪蜜搖搖頭。
“如果我勸你不要跟他們合作,你願不願意聽我的意見?”
“你們米氏不正跟都氏在合作嗎?”白雪蜜反問。
“但我現在後悔了,我準備終止與它的合作。”谷玉堅定地看著白雪蜜,“哪怕因此我們米氏享受不到該享受到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