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乾淨了蛇身上的沙子，谷玉把蛇掛樹枝上，然後一個勁兒地吐著嘴裡的沙子。

既要吐出沙子，還不能浪費口水，有難度。

她先把沙子吐在手掌心，把沙子撥弄掉之後再把剩餘的口水重新舔回去。

連自己的尿都喝，這口水算是乾淨的。

穆融恆看得目瞪口呆。

自己竟然給她製造了這麼大的麻煩，唉——

“你吃不吃？”谷玉指著蛇。

他的確是餓，但是，哪吃得下？

“有沒有別的可以吃的？”他問。

谷玉指指他頭頂上的樹葉。

他抬頭看，樹枝上只剩10片稀稀疏疏的小樹葉了。

“你就吃這個？”

“難道還吃沙子不成？不過今天你運氣好，開葷了。這蛇得趕緊吃，沒法放，過一陣子就會發臭。”谷玉說著把它一咬為兩段，一段長，一段短。

她把長的那一段給穆融恆：“要不要？”

穆融恆不要。

谷玉不滿地看著他：“你自己的吃的呢？”

“我本來帶了很多，路上好心分給別人，卻被他搶走了。”

“笨蛋，沙漠裡有水也不能分給別人。他沒得水喝，連你的血也吸！”

“我吃蛇。”穆融恆怕她繼續數落自己，趕緊拿過短的那一段蛇。

谷玉吃得津津有味。

穆融恆卻吃得只差點沒吐掉。

他畢竟只餓了一天，還沒像谷玉這樣返祖。

如果他三天沒喝過水也沒吃過東西試試？

谷玉見他一副吞不下的樣子，以為他口渴卡住了，趕緊給他補充了一些水。

他這才不至於真的嘔吐出來。

谷玉心疼地看著樹洞裡僅剩的一口水，警告道：“你得小心點，到時沒得喝了，我喝你的血。”

穆融恆點點頭。

“你願意？”谷玉狐疑地看著他。

“我本來就是來救你的。”

“切。”谷玉昂起頭，“是我救的你吧？”

“對。”

“那在這裡，你一切得聽我的。”

“好。”

“你得躺下夏眠。”谷玉說著把他引到大樹洞裡。

“那你呢？”穆融恆四處看看，好像只有這裡能安躺。

“我再想辦法。”谷玉撓著自己蓬亂的頭髮開始動腦經。

穆融恆疼到了心尖兒。

自己來救她，卻反過來分她的食物和水，還佔用她休息的地方。

這漫漫黃沙之地，自己現在哪是幫助她？是在給她添麻煩！

那——她如果想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那就給她吧。

只要她能好好地活著。

瞧她瘦的，他拉起她的手，一點肉也沒有了，全是皮包骨頭！

“你睡吧。”他不肯佔她的位置。

谷玉也不客氣，直接躺下就閉上眼睛。

沒必要講客氣，儲存體力最重要。

自己剛才吃下去的蛇肉，消化得越慢越好，最好能扛過明天。

不過，身邊這一位也得維護好，不到萬不得已自己不會吃他。

他也得好好儲存體力才行，不能死得太早。

有吃的時候，能指使他乾點活。

沒吃的時候，他是自己最新鮮的食物。

她睜開眼睛，卻見他一直盯著自己。

“你不至於還餓？”她緊張地問。

“不不，蛇吃得很飽。”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想吃肉了。

不行，谷玉心想，不能讓他有非分之想。

萬一他渴了，想喝自己的血怎麼辦？

必須讓他冬眠。

她想了想，說道：“要不，寬度不夠，高度卻夠，你做被墊我做被子？”

“好。”穆融恆沒有拒絕。

生存更重要。

他先躺下，然後谷玉睡他上面。

這被子真的很輕。大約也就只剩幾十斤重了。

穆融恆閉上眼睛，眼角有眼淚湧出。

谷玉能在沙漠裡生存十幾天，真的是受盡了非常人能忍受之苦。

谷玉眼尖，用舌頭舔掉他淚，責怪道：“多珍貴，千萬不能哭，眼淚也是水。”

“好。”穆融恆忍住淚。

倆人開始夏眠。

真的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