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博士坐在電腦前監視著各種資料,見谷玉腦部表現異常,便問道:“是白天還是黑夜?”
這聲音透過變聲器處理,變成了一種悠長而神秘的聲音傳入谷玉的耳朵。
她在夢中忽然聽見有人在問她話,四處張望,到處漆黑一片。
“很黑很黑。”她喃喃地夢語。
“天晴還是下雨?”
“下雨。”
“打雷閃電嗎?”
“打雷閃電。”
秦博士開啟電腦裡的背景音樂庫,雷聲灌入她的耳內,伴隨著嘩嘩啦啦的雨聲。
谷玉的眉頭皺起來,握緊拳頭,額上的汗滴開始順著臉頰往下流。
逼真的背景音樂催生著她的記憶......
可怕的閃電,像樹根一樣劈亮整個天空,然後天地更黑了,雨傾盆而下。
她很長時間沒有吃過東西,頭暈腦漲,渾身冷得嘴唇打著顫,身子被顛簸著,鼻子裡滿是腳臭與塑膠攪和在一起的臭味,令她開始反胃。
她睜著朦朧的眼睛,透過椅背與椅背之間的縫隙,看見斜上方一面長方形的後視鏡有人影。
她努力把眼睛睜大點,那人影還是很模糊,她頭太暈,眼睛所見都是重影。
她眯縫起眼睛,那人的樣子清晰一點了,好像是禿頭,偏小的瞳孔遊離在過多的眼白裡陰險地盯著她,一邊打量前方的道路,一邊觀察著她的反應。
她的眼皮越來越沉,被毒針注射之後她就成了這個樣子,但是她的頭腦是清醒的,只是不能動彈。
她不明白這個素不相識的司機為什麼突然會把毒針紮在自己的大腿上,也不知道他會把自己怎麼樣。
她想喊救命,可是嗓眼裡吐出來的聲音就像蚊子在嗡嗡嗡。
不知道她在車上昏迷了多久,她醒過來了,聽見他在打電話。
“寶貝,我已經到了悠州。我肯定給你搞定。弄死她還不容易嗎?你也別太難過,會好起來的......”這聲音沒有彈性,乾澀,聽著就令耳朵發麻、生厭。
她一聽死字,害怕極了,不知哪兒冒出來的能量,趁他不注意,猛地開了車門逃走。
但是她的腿是軟的,沒跑幾步就摔倒。
那人追了上來,站在她面前。
閃電中,她看清楚了他的模樣:招風耳、右眉有道疤痕。
天地又歸於黑暗。
又一道閃電,她看見他獰笑著的牙齒,很不整齊,手裡的鐵棒高高舉起。
她眼睜睜地看著棒子像黑天一樣壓下來,連叫喚的力氣也沒有,頭頂遭受重重一擊,腦漿四迸那種感覺,鑽心地痛.
熱乎乎的血和著冰冷的雨水像網一樣罩住她的臉,她再次失去意識。
她覺得自己真是不甘心死,生命就像石頭底下的種子一樣頑強。她才考上心儀已久的音樂學院,她想去上學,她還沒見到過爸爸,還有很多的夢,怎麼能夠這樣輕易地死去?
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才18歲的生命,剛剛綻放的花朵,卻一定要被人如此殘忍地掐滅。
她再次迷迷糊糊醒地醒過來。
空氣很悶,有濃濃的汽油味。她想嘔吐,手腳都被捆綁住了,身體被麻布袋裹著動彈不得。她的頭又痛又暈,想睜開眼睛,卻沒有力氣睜開。
好像有金屬的碰撞聲,還有類似於門被開啟的吱嘎聲。接著,一股涼涼的空氣鑽進她的鼻子。
“是什麼東西?”有個人(甲)在問,聲音很小。
她想叫喚,可是嘴巴里塞著東西,臉頰很酸,喉嚨很痛,嘴唇也裂開了血口。
她只想喝水,再不喝水,她感覺自己又要虛脫了。
誰的手碰了碰她。
“一麻袋的東西。”另一個人(乙)興奮地說,“熱乎乎的,軟軟的,搞不清楚是啥。”
“只要比死豬肉值錢就行,一袋換一袋,這麼巧,都不用卸麻布袋了。嘿嘿嘿......”甲的笑聲很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