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眉頭微皺,不過並未開口。
趙懷月倒是問起:“在書院門口相遇的時候,顧少卿曾經提起此案尚有難解之處,需要本王相助。你所指的究竟是何事?”
“事情是這樣子的。”見趙懷月又主動提起此事,顧元熙不禁暗喜:“微臣找到了當地的里正範超,問起了齊康此人的來歷。”
根據範超所述,齊康是在十七年前移居彼地,來的時候只說是看這邊周圍的風景宜人,適合養老,所以購下了附近的一座民宅打算長期定居。
開封府的房價一直居高不下,雖說他所購置的民宅並不算大,而且還是在開封府的郊區,可他還是花費了一筆不小的銀子。
“說詳細一些。”趙懷月追問道:“‘不小的銀子’到底多少?”
顧元熙伸出兩根手指道:“紋銀二千兩整!”
“二千兩?他還挺有錢啊!”趙懷月輕輕地捻動著手指道:“這的確算是‘不小的銀子’,不過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卻又算相當便宜了。”
開封府人多地少,所以房價從來就是隻高不低。開國初期,大將軍田欽祚斥資五千兩紋銀,才在城區購置了一套宅子,這已經是相當令人咋舌了。可是到了後期,開封府的人口已逾百萬之巨,而地基就這麼大,宅子當然也依舊只有這麼幾套,僧多粥少已久。到了二十年前,城區已然找不出一套一萬兩以下的宅子了。
這麼說吧,大名鼎鼎的歐陽修,官至參知政事、樞密副使,臨近致仕都沒買得起宅子。致仕之後他發了狠,回潁州(今安徽阜陽)一口氣購置一百多套宅子才罷手,可見房價差別之大。
文正公范仲淹直到去世都沒能如願,後來他的兒子才完成了在京城安家落戶的心願。
即使比哥哥蘇軾混得好的蘇轍,好不容易斥近萬兩紋銀的巨資購置了一間宅子,卻又因女兒出嫁需要大筆嫁妝,只能忍痛割愛。也難怪他會在詩句中自我調侃道:“我生髮半白,四海無尺椽。”
白若雪來開封府也有一段時日了,知道這兒的房價高得離譜,心中不免產生了疑問。
“顧少卿,城區現在一間宅子一萬兩紋銀打底,雖然齊康所住的位置已經相當偏遠了,可也不止二千兩這個價吧?不然為何這麼多人不買到城郊來,然後用節省下來的錢置辦一輛馬車代步呢?雖說是城郊,那天我們回審刑院,也就花費不到半個時辰。”
顧元熙微笑道:“平時哪裡能買得到這麼便宜的宅子?現在那兒至少還需要五千兩紋銀,即使是十七年,也絕不會低於三千兩。聽範超說起,原先宅子的主人是一名朝廷官員,後來因為犯了事而被打入了大牢。他的家人為了湊錢贖罪,只好將宅子低價急轉,卻叫齊康得了一個不小的便宜。”
“就算齊康是宮裡的宦官,官職還不小,二千兩紋銀他也絕對是拿不出來的。”趙懷月對此相當清楚:“一個正六品的宦官,一個月的俸祿加上其它一些補貼,最多也就十五兩紋銀。去掉各種用度,一年下來能不能存下一百兩都是問題。就算能存下,也要足足二十年工夫才能存足二千兩紋銀。”
顧元熙道:“當時為了公正起見,齊康和原主人的家人在交易的時候找了一個人去做見證人,這個人正巧就是範超。範超說,齊康當場就摸出了二千兩的銀票,一兩都不少。雙方一手交銀票,一手交房契,完全沒有發生糾葛。齊康能一口氣摸出這樣一筆巨資,可不簡單啊”
白若雪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推測:“這筆巨資,定是背後有人資助。他在之後的日子就過得沒這麼富裕了,說明已經將別人資助的錢差不多花完了。可是據程興所說,每隔兩個月左右,齊康就會突然變得有錢,又在短時間之內全部花完。看樣子有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他送上一筆錢財,而這個人很有可能與資助他購買宅子的人是同一個。二千兩紋銀,再加上十七年來從未間斷過的資助,齊康很有可能是掌握著某人的一個重大秘密。”
“封口費嗎?”趙懷月道:“那這個秘密可夠大的。既然秘密值得那人花這麼大的價錢去守護,為何不殺人滅口,一勞永逸?程興讓齊康省點錢,齊康卻說他很快就要有錢了。從後來齊康之死來看,他是出賣了那個秘密換錢,然後又被夠買秘密的人滅口了。”
顧元熙卻道:“殿下,依微臣所見,齊康也有可能是被資助他的人滅的口。”
“這怎麼也說不通吧?”趙懷月很驚訝顧元熙居然會做出如此不靠譜的推論:“如果齊康才剛剛移居彼地,倒還有可能。可那人都已經供著齊康十七年之久,沒有理由突然就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