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喧天,而喧囂中又帶著幾分莊嚴,一支接親的隊伍由遠到近,最終停在了一間大宅前。一群頑劣的小童簇擁著喜轎,不停地起著哄,直到大人過來撒了銅錢、送了蜜餞糕點才肯散去。
新娘子穿著鳳冠霞帔,面若桃花,一雙丹鳳眼在蓋頭下若隱若現,含羞帶喜。下轎跨過火盆之後,新娘子在引導之下進了宅子。
隨著夜色漸沉,大紅燈籠已然高高掛起。新郎新娘在拜堂之後,一同入了洞房。洞房花燭夜,金縷衣飄香。燭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硃紅的喜字上,屋內映出一片喜慶的紅。紅燭之下,兩人的身影投射在精雕細琢的屏風上,尤顯和諧。
新郎官拿起秤桿輕挑三下蓋頭,新娘子美目低垂、嬌羞不已。她略抬了一下頭,只見眼眸飽含春水,盡顯柔情蜜意,卻又馬上不自覺地垂了下去。新郎官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中盡是溫柔之色。
他輕舉合巹酒,柔聲道:“人生三大喜事: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今日我有幸能娶娘子為妻,他日定要金榜題名,讓你做上大官的夫人。”
新娘子輕笑著點了點頭,端起了酒杯。兩人雙臂相交,一同飲下了合巹酒。新郎官將新娘子抱至床上,身子便壓了上去,後者緊張地閉上了雙眼。
就在朱唇即將相觸的一瞬間,忽地聽見外面有人在大聲呼喊:“快來人啊,走水了!!!”
“走水了?!”新郎官趕忙起身向外跑去,卻又沒忘記回頭喊道:“離妹,你且在此等為夫,我去看看就來!”
可他回頭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新娘子不知所蹤了。
“離妹,離妹!”
閆承元睡得香甜,正夢見自己與鬱離拜堂成親。原本兩人應該成就好事的時候,卻意外從睡夢中驚坐而起。
“什麼嘛,原來是黃粱一夢啊”他睜開雙眼,昏昏沉沉地靠坐在床頭上:“倒是一個好夢,可惜被夢裡有人喊走水給攪黃了”
這話才出口,忽又從外面傳來疾呼聲:“不好了,快來人啊,走水了!”
“糟糕,原來不是做夢!”
閆承元從床上驚起,草草披上外衣直奔外面。奔至走廊,已經有人先他一步趴在圍欄上向四周張望,卻是住在其隔壁的馮通。
“馮兄!”閆承元急切地問道:“到底是哪兒走水了,不會是咱們的西居舍吧?”
“不是咱們這兒,你瞧那邊!”馮通遙指東南方向的一座房子道:“不僅亮起了明光,還一晃一晃的,想必是那兒沒錯!”
“那邊是”
“是山長和先生他們的書房兼客堂。”
那地方閆承元白天才去過,裡面可懸掛著不少字畫。他雖不知是何人所作,卻能看出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裡面那些字畫定是師父的心頭肉,怎可就此付之一炬!”
閆承元一邊大喊著“快去打水”,一邊二話不說衝回自己房間,頃刻間又抓著一個木盆跑了出來,往樓下直奔而去。
馮通見他雖是新來的學子,遇到險情卻毫不退縮,心中暗自叫了一聲“慚愧”,也回房間取了木盆趕往井邊取水救災。
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學子從自己房間出來。見到閆承元和馮通已經端著一大盆水往書房方向衝去,也紛紛效仿取盆取水。一時間整個西居舍都沸騰了起來,眾學子陸續趕往書房,唯獨毛世龍的房間毫無動靜。
閆承元一馬當先來到了書房前,只見其中的一個房間的窗戶裡接連竄出了數條火蛇,火勢極大。
“那是公孫山長的書房!”隨後趕到的馮通大喊道:“此屋火勢最大,看樣子火就是從這兒起的!”
起火的書房一共有三間,公孫太乾的書房是中間的這間,也是燒得最旺的一間。馮通推斷這間乃是起火處,閆承元完全同意,應該是這間起火之後往兩側蔓延開去,導致了另外兩間也跟著著火。
現在是三間書房全都著了火,而他們手上只有兩盆水,剛才在跑動之時又灑掉了一些,現在每人手中只有大半盆。想要同時撲滅三處火點,那是痴人說夢,閆承元便打算先去撲救中間燃燒最旺的那間書房。
他正端著水盆要往裡衝去,馮通卻大聲喝止道:“閆兄,先別去管這間,救兩邊的要緊!”
閆承元停住腳步,不解道:“這間燒得最旺,若是再不施救,師父那些字畫便全要付之一炬了!”
“裡邊火勢極旺,光是咱們手裡的兩盆水,無疑是杯水車薪。再者,邊上兩間的火勢也越來越旺,要是不能及時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