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對”的人居然是白若雪,把崔佑平給搞糊塗了。
他帶著滿臉疑惑問道:“怎麼,白待制認為崔某剛才所說的話不對?”
“啊,抱歉!”白若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我不是說崔少尹的話,說的不對,而是說這個無名死者不對。他的身上是有特徵的。”
崔佑平立刻感興趣道:“在哪兒?”
白若雪捏著左腿膝關節被切斷處慢慢往上,隨後道:“果然沒錯,他的左側大腿骨斷掉了,而且應該是活著的時候留下的。”
“這麼說來,他左邊的大腿要比右邊的腫了不少,並不是因為屍體腐爛而造成的。”
白若雪繼續摸向右腿、右臂、左臂、腹部和胸膛,之後收回了雙手。
“沒了,除了左腿斷掉以外,其它部位全部正常,沒有發現受傷。”
崔佑平摸了摸自己肉鼓鼓的大腿:“按理來說,大腿上的肉這麼多,正常情況下是無法傷到裡面的大腿骨的,他受的傷可不輕啊......”
白若雪脫下了手套,扔到一邊:“左邊大腿表面並沒有利器破皮,反而是有大面積的瘀腫,看上去是被相當沉重的鈍器砸到所留。”
崔佑平靈機一動,猜測道:“會不會大腿被砸斷就是他的死因?”
“不好說。”白若雪轉頭問道:“冰兒,可有哪種兵器是勢大力沉的鈍器,可以把人的大腿一下子砸斷的?”
“有啊,還有不少。”冰兒舉例道:“比如前朝號稱第一好漢之人,用的便是一對銅錘,共計八百斤之重。”
“八百斤!?”白若雪聽得目瞪口呆:“那連人帶兵器騎在馬身上,不把馬都壓趴下?”
冰兒笑道:“那當然是民間神化了很多,編得有些誇張了。不過就算沒有這麼重,一錘子砸下去都能把腦袋砸得稀巴爛,更別提一條大腿了。”
“還有嗎?”
“有啊。前朝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翼國公秦瓊秦叔寶,據說他的武器乃是鍍金熟銅鐧,也是鈍器類兵器。”
“這就對了!”崔佑平一拍大腿道:“那個兇手或許用的就是這樣一件鈍器類的獨門兵器,所以死者的屍體才會被切成這般模樣!”
“崔少尹請細說。”
崔佑平略顯得意道:“崔某以為,兇手在追殺死者的時候用鈍器砸斷了死者的腿,使得死者跌倒在地。死者無法逃跑,被追上來的兇手砸中頭顱而亡。殺人之後,兇手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自己的兵器相當獨特,要是讓人發現了死者身上的致命傷,從而推斷出兇器的樣子,那麼自己殺人一事就會暴露。”
“所以兇手就切下了死者的頭顱?”
“對,這一點之前我們也猜測過,可沒法解釋死者四肢為何也被切下。但如果死者的四肢也被兇器傷到過,當然也會留下兇器的特徵,兇手迫不得已就只能將四肢也一起切掉了。”
“那為何死者的左腿沒被切掉呢,那裡不是同樣受傷了嗎?”
崔佑平低頭思慮片刻,答道:“當時兩人的纏鬥一定十分激烈,兇手用兇器砸了死者多次,他可能自己也忘記曾經砸中過死者的大腿,所以只把明顯受傷的小腿或者小臂給切了。畢竟大腿肉多,即使砸中了,從外表也暫時看不出來,只有挨砸的死者自己才知道。”
白若雪託著下巴將崔佑平的話仔細思考了一遍:“聽崔少尹這麼一說,似乎還挺有道理的,說不定案子的真相就是這樣。崔少尹不愧是開封府多年掌管的行家。”
自己的推論能得到白若雪的認可,崔佑平不免有些沾沾自喜:“白待制過獎了,崔某要向白待制討教的地方,還有很多。”
白若雪起身道:“但是死者的左腿如果是在遇害之前才被兇手砸斷的,那就無法當成特徵用來向百姓徵詢線索。”
“那也只是崔某的猜測。”崔佑平建議道:“張貼尋人的告示時,崔某還是會將‘左側大腿受傷、腿骨斷裂’這個特徵寫上去。說不定大腿是因為其它原因才受傷的。”
“也好,多一條特徵就是多一份獲得線索的可能。”
其它地方沒什麼有用的線索,只是從南小松的口中讓白若雪得知了這塊軀幹的藏匿之地-院子裡的水井。
其實這口水井早就被廢棄了,揭開井蓋之後就能看到,石塊已經將水井一直填埋到了井口將近三分之一處。而這塊軀幹就是被強行塞進了廢井中所空餘的部分,然後直接往井口邊蓋上了蓋子。
在搜查這間廢宅的時候,盧浩走進院子裡就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