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勝天死了,鼻孔和嘴角都流淌著血汙。他的頭衝著階梯方向,背對著窗戶,大約距離一丈多一些。 他的眼睛張得很大,彷彿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後腦勺上滿是鮮血,右手上面也都是血跡,應該是受到襲擊之後伸手抹了一把受傷的部位。 “怎麼會這樣......” 白若雪回想起當日烏小涯在公堂上對王勝天所說的毒咒,身上不由打起了寒顫:你定是斷子絕孫、三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 王勝天和沈書英並沒有子嗣,現在身故,全被烏小涯說中了! 白若雪還在看著王勝天的遺體發呆,冰兒已經看到離視窗大約一丈遠地上有一樣東西,似乎不太尋常。 “這是......” 她上前用那塊帕子將東西裹住後拿到白若雪面前:“雪姐,你看這個!” 白若雪看到冰兒手中之物,愈發震驚:“這是一把榔頭!難不成......” 這榔頭的頭部上面還沾著毛髮和血肉,與王勝天后腦處所造成的傷口極為相似。 她忙不迭檢視榔頭的柄部,不出所料,上面刻著一個“龔”字。 “這把榔頭就是龔鐵松不久之前丟失的那一把!”趙染燁驚歎道:“王勝天就是死在這把榔頭之下。同一天的兩個毒咒,居然會在同一天實現,普天之下竟有如此嘴毒之人!” “雪姐。”冰兒將整個暗室搜查了一遍,回來道:“沒有發現可以藏人的地方,這兒只有我們幾個。” “沒有?那麼兇手跑哪裡去了?”白若雪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難不成他會隱身術?” 那扇窗的位置開的有些高,離她稍有一段距離。她走到視窗踮起腳朝外張望,卻只能勉強看見夜空,連池塘都看不到,更別說池塘對面的情況了。 按照阿牛和另外三個巡夜家僕的說法,他們在聽到王勝天的慘叫聲之後就迅速分成兩組,分別把守鑑寶軒的兩頭。因為是兩個人一組,想要包庇兇手幾乎不可能,可是四人都說沒有見到任何人出入。 白若雪盯著視窗望了一會兒,問道:“冰兒,是你的話,能不能透過這扇窗戶?” 冰兒抬頭一看,隨即搖頭道:“看起來太過勉強了,很難。” “那可能只有小孩子才能透過。”白若雪又朝一旁的萸兒問道:“你應該行的吧?” 萸兒目測了一下,答道:“你將我抱起來試試。” 萸兒的身體相當輕,連白若雪都可以將她輕鬆抱起,並托出了視窗外。 “怎麼樣,能看到些什麼?” 萸兒扒住視窗向外張望:“池塘的邊緣,不過前方被破葉子給擋住了,看不清有什麼東西。” “那你看看視窗周圍有沒有什麼不一般的痕跡,特別是新鮮的那種。” 冰兒往萸兒手裡遞了一根蠟燭,後者接過之後相當認真地把視窗檢查了一個遍,不過沒有找到任何特別的痕跡。 白若雪將萸兒放下,又對小憐道:“阿牛在大門外候著吧?讓他帶上另外三個人,然後像之前巡夜那樣,按照線路重新走一遍。走到聽見王勝天問話的位置就停下。” 等到小憐離開之後,白若雪就守在視窗靜候。也就過了半刻鐘左右,她就聽到從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也許是這個暗室有一半在地下的緣故,可以相當清楚聽到腳步聲由遠到近,還時不時伴隨著踩到石子的聲音。 “郡主。”白若雪轉頭問道:“你站在王勝天現在倒臥的位置,能不能聽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趙染燁閉上眼睛豎起耳朵,靜靜聽了一下後道:“能聽到。雖然一開始非常輕,不過現在能聽清楚了。” 這個時候腳步聲已經相當近了,然後在不遠處停下。 白若雪點了點頭,轉回視窗朝外喊道:“阿牛!” “大人,是我......” 白若雪聽出他回答時竟帶有一絲哽咽,想必是已經從小憐口中得知王勝天已經遭遇不測的訊息。 “當時王勝天和你說話,聲音的輕重和我現在現在相比如何?” “差不多,可能還略微輕上一些。” 白若雪聽到他似乎是在和身邊的家僕討論了兩句,之後又道:“老爺確實說話聲音比大人的略輕一些。” 於是白若雪降低了聲音又問道:“那麼現在呢,差不多嗎?” 這次得到的答案則是肯定。 “既然當時王勝天說話的聲音並不響,那你為什麼能夠確定當時和你說話的人就一定是他呢?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其實當時和你說話的人並不是王勝天,而是兇手偽裝成他的聲音在和你對話?” 白若雪回想起那天買下“五色琅嬛”後從暗室出來的情景。當時不管是暗室的機關還是外面那兩道鎖,王勝天關上的時候都沒有用到鑰匙,而是直接關上後就自動上鎖了。 白若雪勘驗過王勝天的遺體之後,根據遺體僵硬的程度得出了一個結論:王勝天死於戌時三刻至戌時六刻之間。由於遺體發現得還算及時,前後誤差不會超過半刻鐘。 根據阿牛的證詞,王勝天當時問過阿牛時間,他回答是戌時五刻。這個時間正好是在白若雪推斷的死亡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