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公文後面所附的翁益友的證詞,事情發生在七月初一。 那一晚他在外面喝酒歸來已經過了亥時,途經河邊的時候因為尿急而去附近解了一個手。解手之後,因為感覺喝多了有些不舒服,所以坐在河的南面休息了一會兒。 大約過了一刻多鐘,翁益友正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看見河對岸緩緩走來一個穿著褐色布衣、頭系紅繩的小女娃。藉著月亮在河面上倒影的亮光,他認出那女娃是夏家掌櫃的女兒。 只看見那個女娃兩眼無神,口中不停地念叨著什麼。忽然間,她縱身跳入湍急的河流之中,頃刻間便被衝得無影無蹤了。 翁益友自述原本想去相救,不過自己也喝得東倒西歪站不穩,再加上很快就看不到夏小雪的蹤影,也就放棄了。 原本他已經將這件事忘記了,但是後來看到了開封府貼出的認領告示之後才想起,告示上的那個死去的女娃應該就是夏小雪。於是他便來到開封府,將那晚所見詳細敘述了一遍,並把夏小雪身上所穿的衣物都描述得非常詳細,所以開封府的人便認定那具小女娃的屍體就是夏小雪。 顧元熙接過那份公文後,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問道:“白大人,何以見得翁益友他的說謊?” 白若雪提醒了一句:“他說坐在河流的南面,能夠看見月亮的倒影。” “噢,原來如此!”顧元熙這才開竅道:“那天乃是初一,天上的月亮應該是朔月。,所以應該和太陽同升同落。翁益友他絕對不可能在亥時之後,還能看見天上的月亮,更別提什麼河中倒影了!” 白若雪微微一笑道:“這個答案也不算錯。不過那天哪怕是十五,翁益友也不可能坐在那個位置看到月亮在水中的倒影。” “這又是何道理?” “那條河流是由西往東流淌,而翁益友則是坐南朝北。所以這個位置的話,月亮應該在他的身後才對,根本不可能倒映在水面上。今天正好是七月十六,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顧少卿如若不信,今晚儘可去河邊看上一看。” “既然是白大人所言,顧某又怎會不信?不過......”顧元熙驚覺道:“翁益友既然會說出這樣的謊言,又能將夏小雪的衣著講得這麼清楚,豈非證明了......” “對,正如顧少卿所猜想的那般,夏小雪很可能就是翁益友所殺!”白若雪慍怒道:“就算不是他殺的,至少他應該對此事知情。可恨開封府辦案草草了事,竟將如此明顯的殺人命案當做是投水自盡,其罪當誅!” 顧元熙想了想後,說道:“可是按照開封府這份公文所述,夏小雪身上並無外傷,確定是溺水身亡,翁益友又是如何殺害她的呢?” “敲暈、掐暈之後再投入河中都可以。屍體過了半個月才被打撈上岸,屍身早就被浸泡得腐敗不堪,只要不是骨折這類硬傷,身上的皮肉外傷哪裡還驗得出來?再說了,連能不能看到月亮這麼明顯的破綻都沒發現,開封府的人你還能指望他們對一具高度腐敗的女屍認真勘驗?” 顧元熙想想也對,便說道:“與翁益友有仇的人是章少奎,夏小雪這麼一個年紀尚幼的女娃娃,翁益友為何一定要將她置於死地呢?” “黃成!”白若雪喊了他的名字:“你之前是不是說過,夏小雪曾經在公堂上大喊過‘什麼東西被換掉了’?” 黃成答道:“大人記得沒錯,她確實這麼喊過。只不過我沒聽清究竟是什麼東西,後來她也不肯說了。” 白若雪重新將頭轉了回來,說道:“顧少卿,夏小雪恐怕就是因為這句話,而為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顧元熙驚道:“難不成是夏小雪發現了下毒的方法,這才被翁益友殺人滅口了?可這豈不是說明,毒殺夏盈之的人是翁益友了?還是那句話,和他有仇的人是章少奎,他為何要毒死夏盈之呢?” “黃成、樂揚,你們二人可有聽說過翁益友和夏家有過矛盾?” 兩人均否認道:“沒聽說過。”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 待到二人離去之後,白若雪這才說道:“我們現在所知道一切,也只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說不定他們之間暗地裡有過不足外道的仇恨。不過從黃成和樂揚他們二人所述來看,喬大人在這其中扮演了怎樣一個角色,顧少卿應該心知肚明瞭吧?” “唉......顧某明白......”顧元熙極為痛苦地長嘆了一聲:“顧某在心中一直將喬大人視為恩師,可沒想到他卻製造了這麼一起冤案。更讓人惱怒的是,他並非誤斷,而是有意為之。這可是數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顧少卿。”白若雪飽含深意地說道:“還望早做決斷。” 顧元熙深吸一口氣,朗聲說道:“從今日起,我顧元熙與喬大同恩斷義絕!這樁十二年前的冤案,顧某定要將它查個水落石出,還死者及其家人一個朗朗乾坤!” “顧少卿能有如此覺悟,在下深感佩服!”白若雪讚道:“喬大同身為大理寺少卿,卻不思皇恩,反而利用職權為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