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夢蝶趕緊取出帕子,將臉頰上的淚水抹去。 白若雪輕聲道:“他似乎已經悔過了。” 程夢蝶卻搖了搖頭:“他只是心懷愧疚,覺得愧對於我罷了,但這和愛不愛我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他真的回心轉意愛我,以後自然會好好待我。但如果僅僅是因為愧疚,那與現在並沒有什麼區別,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仍然不及一個醉香院的碧桃。倘若如此,哪怕他今天忘了碧桃,明天也會有什麼紅桃、黑桃之流冒出來。” “唉,我並未婚嫁,也無法感受到你的喜怒哀樂。”白若雪無奈道:“我只能祝願你能夠否極泰來吧。” “大人!”程夢蝶忽然說道:“我相信夫君一定是被冤枉的,無論如何都請你救救他!” “這我自然會不遺餘力查明真相,絕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 白若雪回到耳房中,只見顧元熙一邊品著茶,一邊作思考狀。 她也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潤了潤嗓子。 “餘正飛的娘子回去了?” 白若雪點了點頭:“嗯,剛走。” 顧元熙感嘆道:“餘正飛真是懷璧而不自知也,有這麼好的妻子卻不知珍惜。你看我,一直就把柔珠當成寶貝捧在手心。” “餘正飛未嘗不知道自己懷中的是玉璧,可人家就偏偏喜歡路邊的小石子,你能怎麼辦?” 白若雪頓了頓,又說道:“不扯了,先說正事。今天一天跑下來,顧少卿可覺得有收穫?” “有,而且不少!”顧元熙說起這個就來了精神:“看來餘正飛他真如白大人所言,是被人下了套用來背鍋。” “在下洗耳恭聽。” “餘正飛既然不是在清河院醉倒,那就應該是落英居或絲雨軒的其中一處。他被人偷偷運到了冷霜居,裝成了姦殺葉青蓉的樣子。” “那以顧少卿之見,誰的嫌疑最大呢?” 顧元熙取出一人的證詞說道:“當然是這個沈醉石了!” “何以見得?” “首先他有動機。從之前餘正飛的證詞中得知,沈醉石剛好相反,就是喜歡葉青蓉這樣身材嬌小的女子。他每次去青樓、畫舫也是選相似體型的姑娘。其次,他以前多次跑到葉青蓉的居所,以討教音律等藉口接近,這一點他也已經親口承認了。而且我懷疑他之所以等到程夢蝶去了冷霜居之後才過去,是為了掩蓋他依舊喜歡葉青蓉這一點。最近他頻繁去找程夢蝶獻殷勤也是為了矇蔽我們,讓我們以為他已經移情別戀,對葉青蓉已經沒有了興趣,忽略他才是兇手。他多次接近葉青蓉不成,故而那日起了殺心!” 白若雪被顧元熙這個新的觀點所吸引:“這倒是我從未設想過可能。” 顧元熙繼續說道:“最後,沈醉石有時間。他說在花園中與黃儒傳和譚景逸一起賞月喝酒根本就是在扯謊,他有足夠的時間跑去冷霜居姦殺葉青蓉。而黃儒傳和譚景逸兩個人,根本就是在幫他作偽證!” 他拿出昨天審問三個人的證詞一字排開,說道:“這三人昨天的證詞過於一致,就像是商量好的。另外,還有一個人也在幫他們掩蓋真相。” 白若雪微微一笑道:“你是指南宮姬玉吧?” 顧元熙鼓掌道:“原來白大人早就注意到了啊!” “當然了。今天問起南宮姬玉去宴會場吩咐丫鬟收凳子的時候曾經碰到過誰,沒想到她想都沒想就回答遇到了那三個人,一點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而我再次問起還有誰的時候,她想了很久才回答還有葉紅櫻。明明是自己的女兒更重要,她卻不假思索地說了外人,這隻能說明她遇見那三個人的說辭是早就想好的,而與女兒相遇只是意外。” “白大人和我想的完全一樣,南宮姬玉在包庇這三個人。我懷疑,那個時候他們三人根本就沒有在東區花園,而是在西區把餘正飛搬到冷霜居!” 白若雪輕輕轉動著茶杯,說道:“其實這一個可能我也曾經考慮過,但是這樣一來就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沒法解決。” 顧元熙眉毛一抬,問道:“是什麼?” “那就是南宮姬玉為何要幫著外人坑親外甥?沈醉石是兇手的話,南宮姬玉憑什麼幫他偽造不在場證明,這一點完全不合理。” “這……這我倒是沒想過……”顧元熙原本以為看透了真相,卻被白若雪問住了。 “顧少卿莫急。”白若雪喝了一口茶,然後說道:“案子就如同一本書,現在書的關鍵幾頁依舊缺失,使得我們無法窺見案件的全貌。” “那依白大人所見,這缺失的書頁又該去何處尋找呢?” “我已經派出了一個行家,相信很快就會有訊息了。” 說完,白若雪鎮定自若地又喝了一口茶。 夕陽漸漸西下,夜幕降臨把整個京城籠罩在黑暗之中,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 京城的西北一角卻截然相反,逐漸變得熱鬧起來。這裡有一條不大的弄堂,即使在白天的時候依舊不顯眼,更別說晚上了,非常容易錯過。 可是在弄堂的對面角落,有一個年邁的乞丐正靠牆坐著,乞討的飯碗放在面前,一隻手緊握打狗棒。他衣衫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