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又是一聲悠揚的鐘聲響起。 趙枬好下棋,正與方丈覺智對坐而弈。 忽聞鐘聲,他落下一子後隨口問道:“方丈,這寺中每天都要敲上好幾次鍾麼?” 覺智跟著下了一子,答道:“寺中有兩口鐘,大的一口稱為梵鍾,早上起床和晚上就寢皆以此鍾為號,故而又名為‘晨暮鍾’。小的一口稱為喚鍾,寺中誦經、法會等大小事務皆以此鍾為號,故而又名‘行事鍾’。現在喚鐘響起,是要召集眾僧人誦經,老衲要去主持,還請殿下見諒!” “方丈請自便。” 待到覺智告罪離開,趙枬又拉著趙懷月繼續下:“四弟,你來陪我下一會兒。” “我的棋藝比起王兄可是大大不如。”趙懷月坐了下來,將棋子重新放入棋奩中:“王兄可要手下留情啊。” 覺智快步往大殿方向走去,在快要接近別舍的時候,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別舍大門走出。 “那是……悟德?” 覺智駐足觀望,只看見悟德急匆匆向大殿方向趕去。雖然出來的時候他朝四周警惕地看了一圈,不過覺智所站的位置剛好有幾棵小樹擋住,他並未看到。 “這個時候,悟德在這裡做什麼?”覺智倍感奇怪:“這兩天他怎麼一直怪怪的……” 覺智雖然有些想不通,不過此刻全寺的僧人和借住在此地的居士都會前往大殿誦經,自己必須馬上過去主持。 他剛想邁步,又一個人從別舍大門走出,卻是上午差點撞到秦王的姜芹兒。 姜芹兒卻不似悟德般四處張望,心無旁騖徑直前往大殿。 來到大殿,眾僧人已經端坐其中,監院覺空正在清點人數。 “悟凡呢?”覺空不悅道:“他敲完鍾之後都過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過來?” 他看向一個瘦高個的僧人,吩咐道:“悟性,你去佛堂看看,這傢伙究竟在幹什麼。” “弟子遵命!”悟性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佛堂邊懸掛喚鐘的角落處,一個大塊頭正靠坐著休息,正是敲完鍾後遲遲未去大殿的悟凡。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荷葉包,開啟之後裡面竟是一隻大雞腿。 “嗯……真香!”悟凡抓起雞腿狠狠撕下一塊嚼起來:“好吃!這裡每天不是白菜就是豆腐,要不就是白菜燉豆腐,嘴巴里都淡出鳥來了!” 他正吃得歡快,卻聽得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悟凡師兄、悟凡師兄!” 悟凡聽到是悟性前來叫他,趕緊將手上的雞腿狠狠咬了兩口,然後用荷葉裹住尚未吃完的部分塞進附近的桌子底下。 “悟凡師兄,你在佛堂嗎?”悟性又喊了一句。 悟凡使勁嚥下口中的雞腿肉後,又伸手抹了兩下嘴上的油跡,這才應道:“在、在!” 悟性氣喘吁吁地跑進佛堂,喊道:“師兄,你怎麼還不去大殿啊,大家都到齊了,就差你一個了。” 剛說完,他又嗅了一下鼻子,問道:“這裡什麼味道這麼香啊?” 悟凡見狀不妙,一把拉著悟性的手就往外跑:“別管這些,剛才我肚子疼,坐著休息了一下。誦經快來不及了,咱們快走!” “噢!咦,師兄你的手怎麼這麼油啊?” “少廢話!”悟凡還念念不忘那隻沒有吃完的雞腿,回頭朝桌子又多看了一眼:“咱們趕緊走!” 兩人趕到大殿時,眾僧人都已經坐定。悟凡趕忙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上去。 覺空心中頗為惱怒,卻又不好當眾發作,只能強忍心中的怒意朝他狠狠剜了一眼。 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覺智便開始領誦《華嚴經》。不過他在誦經的時候卻一直關注著僧群中的悟德,這兩天他的行蹤相當令人費解。 誦經完畢,眾僧人開始散去,覺智卻單獨將悟德留下。原本他並不打算去幹涉弟子的私事,不過今天兩次見到悟德的時候,心中都隱約有一股不安感。 “悟德,知道為師為何把你留下嗎?” “弟子不知。” “誦經之前,為師忽然想起一件事要吩咐你,不過那個時候你不在居舍吧?” 悟德停頓了一下後才答道:“弟子那時在河邊洗衣服。不知師父找弟子有何要事?” 覺智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隨後答道:“也不算什麼大事,就是藉助在別舍的賀居士想借《無量壽經》一閱,你今晚就寢之前給他送去吧。” 悟德鄭重其事地答道:“弟子記下了!” 覺智又接著問道:“悟德,剛才見你誦經的時候有些心緒不寧,心中可有疑惑不解之事?如果有的話,說出來讓為師幫你解惑。” 悟德愣了一下,隨後搖頭:“弟子心中並沒有什麼疑惑,只是今天有些睏乏了。” “那就好,你休息去吧。” 悟德離開時,覺智看著他的背影,不由搖著頭嘆了一口長氣。 晚上已到亥時就寢的時分,從鐘樓傳來了一聲的洪亮梵鍾之音。這是在告訴所有人,該就寢了。 趙枬這才依依不捨放下手中的棋子,說道:“今晚咱們就下到這裡吧,明日再與四弟分個勝負出來。” 趙懷月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答道:“王兄的棋藝如此犀利,王弟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