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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6章 周行逢治楚(中)

如果說周行逢治理楚地算是有口皆碑的話,那麼他身上的汙點黑料也可以說是罄竹難書了。 首先是喜猜忌、好殺戮。 與其他藩鎮軍閥一樣,出身貧寒,從小兵做起,依靠各種陰謀詭計一步步走上高位的周行逢,最擔心的就是身邊人謀反,於是在境內遍佈間諜情報機構,上文提到的暗訪貪官汙吏,只是情報網的副業,而他們的主業則是監視手下諸將。 史書沒有給出周行逢情報機構的組織架構等詳細內容,但卻間接說明了他們的工作業績:“行逢多計數,善發隱伏,將卒有謀亂及叛亡者,行逢必先覺,擒殺之,所部凜然”。 間諜特務已經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別說是將校之間,就連普通士卒也在監控之列。而一旦被周行逢認為有謀反或叛逃的嫌疑,那麼等待他的將是無情的屠刀。 某日,周行逢獲悉某將領聚集黨羽十幾人,陰謀發動叛亂,就召開了一次大型宴會。在酒席上,叛亂嫌疑人被當場繩捆索綁,周行逢指著他的鼻子大罵,說我每日吃糙米、穿粗劣的衣服,如此節衣縮食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省下錢來,府庫充盈,好養著你們這些人嗎?你為何要造反? 雖然是疑問句,但周行逢根本沒打算聽他辯解,當場下令大鐵錘砸腦袋,爆頭擊殺。 席上諸將戰戰巍巍,抖似篩糠。周行逢卻立刻變換了一副非常輕鬆自然的神色,彷彿剛才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哦,跟你們沒關係,接著奏樂接著舞。” 還有一個例子,周行逢給諜報人員下達了近乎嚴苛的KPI績效考核制度,如果不能完成,輕者被懷疑消極怠工,重者則被判與反賊同黨。諜報人員亞歷山大。 一次,周行逢聽取邵州分站的述職報告。邵州國泰民安,無事可奏,但在周行逢“沒有問題,就說明你有問題”的巨大精神感召之下,情報人員不敢自取災禍,於是就含糊其辭地說“聽說——只是聽說啊,邵州刺史劉光委同志喜歡聚會喝酒。” 情報人員認為這樣既可以交差,又不至於給劉光委同志帶來什麼災禍。 他錯了。 周行逢臉色一變,說道:“他經常宴飲,難道是要結黨作亂,欲圖我耶?”當即下令召劉光委來總部開會,無辜的劉光委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被殺了。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當初王逵、周行逢等“結義十兄弟”,白手起家,共同創業,當週行逢坐鎮南楚時,何敬真、朱全琇、張仿、王逵、潘叔嗣已經先後離世,只剩下周行逢、蒲公益、宇文瓊、彭萬和、張文表。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在這幾年內,周行逢找各種理由把蒲公益、宇文瓊、彭萬和誅殺,只剩下了張文表。 張文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知道周行逢這人是可以同患難而不可共富貴之人,自己遲早也要遭其毒手,於是主動退讓,交出兵權(親衛指揮使,相當於周行逢的禁軍統帥),辭歸衡州(他當時是衡州刺史),等於是南楚版的“杯酒釋兵權”。 到了衡州後,張文表“歲時饋獻甚厚”,大把大把地往朗州砸錢,表明自己的忠心,每當朗州方面派來使節問候(其實就是監視、考察)的時候,他都像敬重周行逢本人一樣敬重所有的使者,並且重金賄賂。於是,張文表成了“結義十兄弟”裡唯一一個沒有遭毒手的人。 當然,即便張文表如此謙卑恭順,周行逢也沒打算真正饒了他,只是周行逢去世太早,還沒來得及動手,後文聽聽他託孤時說的話,就會真相大白。 除了猜忌部下、老同事等這些對他有威脅的人外,周行逢還比較小肚雞腸,屬於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那種,一句惹毛他的人有危險。 “結義十兄弟”的上位之路與殘唐五代的其他軍閥沒有任何區別,一幫文盲大老粗憑藉武力奪取權力,知識分子是其領導體系中的稀缺品種。周行逢非常渴望得到讀書人的輔佐擁護,在馬氏時期,當地最有名的一位讀書人、文化大V就是天策府學士(相當於翰林學士、端明殿學士)徐仲雅。 徐仲雅文采出眾,且頗有傲骨。馬希範首開天策府時,以幕僚拓跋恆等18人為天策府學士,徐仲雅就是其中之一。馬希範崇尚奢靡,徐仲雅多次勸諫而無果。馬希萼推翻馬希廣時,徐仲雅對馬氏子孫徹底心灰意冷,辭官歸隱,從此不再復出。當邊鎬滅楚時,徐仲雅逃到荒郊野嶺,寧可冒著凍餓而死的危險,也不願當“楚奸”,於是更加受到楚人的愛戴。 周行逢只是聽說徐仲雅很有名,是文人士大夫心目中YYDS,就發出任命狀,讓他做自己的節度判官。史籍記載說“(周行逢)非能真知仲雅也,而浮慕其名”,就跟暴發戶搶購82年的拉菲一樣,“我也不會喝酒,主要是貴!” 對徐仲雅來說,這種任命本身就是莫大的侮辱。 果不其然,委任狀送到,徐仲雅輕蔑地冷哼一聲,說“之前(馬希廣時期),周行逢想求我辦事都找不著門路,如今倒讓我做他的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