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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1章 最後的稻草

【最後的稻草】 劉承鈞要想走上獨立自主的道路,就要先擺脫契丹爸爸的控制,而要想擺脫契丹的控制,就要先做到“獨立且自主”。這是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邏輯怪題。 在劉崇時期,北漢的內政、外交,事無鉅細都要貫徹六字方針——早請示、勤彙報,一切盡在契丹的掌控之中,劉崇唯唯聽命而已;按照事前的約定,北漢每年都要向契丹繳納一筆不菲的“保護費”,逢年過節或有其他慶賀,還要另備厚禮,向契丹貢獻…… 政治上的操控、經濟上的盤剝、軍事上的威脅恐嚇……在契丹的控制之下,北漢只能作為大國之間的軍事緩衝帶、外交談判的籌碼、地緣政治的棋子,永遠不可能獲得“獨立”和“自主”,因為這不符合契丹爸爸的利益。 其實石重貴已經為劉承鈞做了一個示範,給他提供了可以借鑑的經驗教訓,卻並未引起劉承鈞足夠的重視,相反,倒是契丹人認真總結了石重貴背叛的前車之鑑,終於將劉承鈞的反抗扼殺在搖籃裡。 劉承鈞即位以來,有意識地疏遠契丹,不聚集、不扎堆、減少不必要接觸,請示和彙報也逐漸減少,也就有了一定的自主性和獨立性。其實劉崇時期雖然是事無鉅細地請示、彙報,但契丹人不可能面面俱到、一竿子插到底,真正的“細”是不會干涉的,只要別在“巨”上出問題就行,契丹人只在乎你的態度,大國要面子。 除了來往頻次上的減少,劉承鈞在書信中的言辭也開始不再那麼卑微,使節的禮數也日趨簡化和敷衍。 此時的契丹人正處低谷,萎靡動盪,無暇顧及逆子。 劉承鈞就這樣,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幾年之後,迎來了“澤潞之戰”,劉承鈞將此看做是北漢徹底走向獨立自主、強大富足的轉折點,所以才會徵調全國精銳南下援助李筠。 然而事與願違,“澤潞之戰”後,北漢更加依賴契丹人的保護,從這一刻起,北漢開始不斷地“遣使如遼”、“以宋侵告遼”…… “澤潞之戰”也讓契丹人看清了劉承鈞的腦後反骨,這傢伙果然要做石重貴第二。 雖然對北漢心存不滿,但為了遏制中原勢力,契丹人又不得不派兵幫助北漢。而這又讓劉承鈞產生了戰略誤判,讓他認為契丹一來是沒有看穿他的小心思;二來是在中原勢力的牽制下,契丹不可能放棄北漢,所謂北漢虐遼千百遍,契丹待漢如初戀。 套用當下時局,劉承鈞就好比澤蓮司機。 於是,劉承鈞更加大膽地推進內部的改革,大肆打壓、排擠“先帝系”,提拔自己的嫡系。 我們可以類比後晉,“先帝系”是時代的見證者,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親遼派”,正是由於他們的親遼主張和積極推進,才贏得了遼國的大力支援,從而建立起自己的政權。而石重貴則將他們斥為賣國賊、叛徒、漢奸,從而提拔了一批“反遼派”,於是國家路線被修改。 劉承鈞同樣是排斥“先帝系”,其核心人物段常更是慘遭滅門。 這是什麼行為?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碗就罵娘。吃爺、喝爺,還想反爺?遼國震怒,決定給劉承鈞施壓。 遼國施壓的方式比較溫和——扣留使節。反攻樂平失敗(963年)後,北漢急於獲得遼國更多的軍事援助,於是接連不斷地“遣使如遼”,搬請救兵。遼國的態度逐漸冷淡,從最開始的有求必應,漸漸地,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告急,遼國才會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遇宋軍輒撤兵)。到現在,遼國乾脆不再派兵。 沒有遼國的軍事援助,北漢滅亡在即,劉承鈞只能厚著臉皮繼續派使節。 遼國將使節扣留,然後送來一封國書,列舉了北漢的“三大罪”,予以嚴厲譴責。“三大罪”:擅改元、援李筠、殺段常。 劉承鈞即位之初沿用“乾佑”,直至三年除服,既放棄了象徵後漢正統的“乾佑”,又沒有尊奉天朝上國——遼國的年號“應歷”,而是自創年號“天會”。改年號的政治意義不言而喻,這是遼國的紅線。 在援助李筠方面,遼國人更是直言不諱地指出劉承鈞“有所覬覦”。豐滿自己的羽翼,偷偷摸摸地發展下線,壯大自己的勢力,就你這點小心思,能瞞得過誰?這同樣是遼國的紅線。 殺段常,是北漢派系鬥爭的高潮代表事件,象徵著劉承鈞對內部“親遼派”的清洗和對國家親遼路線的修改,其目的在於削弱遼國對北漢的影響力,擺脫遼國的操縱,這當然是遼國的紅線。 劉承鈞在這三件事上全是踩著紅線蹦迪,在作死的路上漸行漸遠。他誤將遼國人的沉默當做愚蠢,把遼國人的大局思維當成束手無策。棋子一旦把自己當成下棋人,就離死期不遠了。 遼國人受夠了劉承鈞,就像受夠了石重貴一樣。但有了石重貴的前車之鑑,遼國人暫時沒有發動大規模軍事打擊的打算,而是採取了折中的辦法:扣留使節、遺書責罵。爹打兒子,只想教訓教訓,不是想打死他。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