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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高駢之死

亂兵一哄而上,拉拉扯扯,將高高在上的高駢拖下來,在此過程中,有人出手對高駢進行毆打。 “你上負天子聖恩,下陷淮南百姓於水火,簡直就是罪惡滔天!還有臉斥責我們?”一幫年輕力壯的棒小夥子,圍毆、謾罵一位70歲的老人。 高駢沒有辯解,也沒有求饒。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將貴族精神、紳士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他明白,秦彥是個屌絲臭流氓,自己與他無話可說,而眼前這幫雜碎貨色更是不值一提。跟這種人口舌,是對自己最大的侮辱。 高駢一語不發,顫巍巍地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後抬起高貴的頭顱,伸長了脖子,好像在說“動手吧”。 賊兵果然就砍下了他的頭顱。 高駢,死了。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12年前,高駢血洗成都“敢死隊”,一位婦人臨死之時對高駢發出詛咒,說他將來必然不得好死,一定會身敗名裂、受盡屈辱。 半年前,周寶遭遇兵變,高駢送去一袋齏粉,對人家冷嘲熱諷。周寶隔空詛咒,說你身邊有位活寶呂用之,好好珍惜吧,你的下場肯定比我更慘。 兩個詛咒全部在今天得到應驗。 高駢的一生,是前後兩個截然相反的劇本。前面光鮮亮麗,抗擊党項羌、收復安南、兩敗南詔、鎮守成都、重創黃巢……封渤海郡王。 安南人尊他為“高王”,為他建生祠,這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殊榮, 有詩為證: “古來難化是蠻夷, 交趾何人得去思? 萬代聖朝青史上, 獨傳溪洞立生祠。” 高駢還是一位優秀的詩人,其詩作多為邊塞詩,氣勢恢宏,鏗鏘有力,不愧出於一代名將之手;卻也不乏風花雪月的婉約之作,風格多變,都能完美駕馭,高駢也因此被編寫進《唐才子傳》。 《全唐詩》中收錄了一卷高駢的詩作,摘錄一首: “恨乏平戎策,慚登拜將壇。 手持金鉞冷,身掛鐵衣寒。 主聖扶持易,恩深報效難。 三邊猶未靜,何敢便休官。” ——《言懷·恨乏平戎策》 如今,回首此詩,多麼辛辣的諷刺。 就是這位出身名門、文武雙全、赫赫功勳的高駢,晚節不保,陰謀割據稱雄,玩寇不前、養寇自重,坐視兩京陷落。後世史學家認為高駢該為黃巢進犯長安、僖宗幸蜀負主要責任。 《舊唐書》就指出: “高駢玩寇,盧攜保奸。 聖斷一誤,崎嶇劍山。” 同時也用八個字高度概括了高駢的晚年生活和悲慘下場,“玩寇崇妖,致茲狼籍”。 而《新唐書》則直接將高駢列入“叛臣傳”,永遠地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新的格局】 高駢幾乎被滅滿門,兒子、侄子、外甥等家人被屠戮殆盡,高駢與子弟七人的屍體被丟進同一個大坑裡,草草掩埋,不勝其慘。 有家奴逃到城外楊行密軍中,彙報了城內變故。 楊行密下令全軍縞素,哭祭高駢。 這當然是一場政治作秀,為高駢披麻戴孝、哭拜祭祀,等於宣告著對淮南的合法繼承,強調自己法理上的正統性。好比劉備哭漢獻帝一樣。 楊行密哭高駢,繼承了淮南;錢鏐哭周寶,繼承了鎮海;朱溫哭王重榮,繼承了河中……殘唐五代,這種政治作秀不勝列舉。 有意思的是,據《新唐書》記載,楊行密只是下令全軍縞素,自己則忙於攻城略地,沒怎麼掉眼淚,反倒是呂用之同志兔死狐悲,傷心欲絕,“哇哇哇”痛哭了三天(獨用之縗服哭三日)。 呂用之是重情重義之人嗎?未必。呂用之哭高駢,應該類似韋保衡哭唐懿宗。 秦彥與畢師鐸殺害了高駢,坐實了“反賊”的罵名。他們消滅了高駢的肉身,卻繼承了高駢的靈魂,凡事皆問計於邪尼王奉仙,賞罰輕重皆聽這位高人的掐指一算。其後果當然不用多想。 呂用之的舊部偷偷開啟城門,迎接楊行密入城,守軍不戰而潰。城池陷落在即。 就在這關鍵時刻,秦彥、畢師鐸不是指揮應對,而是尋求高人的指示,徵求王奉仙的意見。 王奉仙真不愧是高人,掐指一算,“跑!” 秦彥、畢師鐸遵從神仙指引,出開化門,奪路而逃。 於是,楊行密順利接管揚州。 楊行密進入揚州城,辦了三件事: 首先,將梁纘斬首。 理由是不能盡忠於高駢。平心而論,梁纘死得有些冤。首先,他很早之前就被呂用之奪了實權,排擠在外;其次,畢師鐸、秦彥入城後,是高駢昏懦怕事,無意抗爭,向階級敵人妥協退讓,這口鍋不能由梁纘來背。 梁纘死後,另一位元老級嫡系舊部韓問,畏罪投井自殺。 楊行密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以清算叛徒、替主報仇為名,將高駢嫡系舊部清理乾淨,從此淮南政治場上再也無人能與之爭鋒。 楊行密成了高駢的唯一“舊部”,也是淮南地區的唯一合法繼承人。 這波政治清洗,我給滿分。 第二件事,提拔高駢的孫子高愈為副使,讓他負責高駢的改葬大事。 離奇的是,高愈莫名其妙的暴斃,於是又換人主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