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73章 高季昌其人

早先出于軍事防禦考慮,高季昌修築了雄楚樓、望江樓、高氏堤,特別是高氏堤,有效治理了荊南水患,“居民賴之”,無論我們再怎麼黑他,高氏堤都是不可抹殺的功績之一。 而要說高季昌的過失,史官給出了答案,說他有兩大重大失策:入覲洛京,勸唐伐蜀。 荊南以彈丸之隅,處四戰之地,地狹兵弱,但他總能充分利用地緣政治來借力打力,表面上乍看起來是反覆無常、卑鄙無恥,實際卻是弱小的高季昌以一己之力抗衡諸強鄰,期間或戰或和,史官評價說他“戲中原於股掌之上,其亦深講於縱橫之術也哉!” 縱橫捭闔、戲中原於股掌……能把卑鄙無恥、反覆無常、見利忘義說得如此清新脫俗,我也真是自愧不如了。 當然,高季昌父子榮膺“高賴子”榮譽稱號的原因略有不同。比如高季昌,給我們的直觀感受是專業劫匪三十年,誰的東西都敢搶,之前是利用其交通樞紐的地利條件,打劫南方諸藩的入朝貢賦,近來乾脆直接劫皇綱,劫了李嗣源的蜀地戰利品,還劫了李嗣源送給馬殷的寶馬、美女……唯一給人感覺有些無賴的地方,就是每當受害者上門維權,他就把贓款贓物如數奉還,並且“而無慚色”。 他的繼任者則真正把“反覆無常”發揮地淋漓盡致,一會兒向中央朝廷稱臣,一會兒向南吳稱臣,有奶就是娘。 而荊南不僅地狹兵弱,政治上也總是矮人一頭,周圍的鄰居相繼稱帝建國,唯有荊南始終向其他勢力稱臣,而他稱臣於別國的原因則是“利其賜予”,給奶就喊娘,給錢就喊爹。“故諸國賤之,皆目為高賴子,又曰高無賴”。賴子的意思是“奪攘苟得無愧恥者,為賴子也。” 關於他繼任者的精彩表演,後文將會呈獻。 高季昌也善於用人,某次命大將倪可福監督工程,結果工期拖延,高季昌大怒,當眾責打倪可福。事後,高季昌找來自己的女兒(倪可福兒媳),讓她回家給倪可福帶話,說自己當時是為了樹威,故意做給別人看的,不是真的要羞辱他,請他不要多想。令讓女兒給自己的這位愛將、親家公帶去黃金一百錠,作為補償。 這就是高季昌的管理藝術和用人之道。 關於高季昌,還有個美麗的傳說——老嫗迎王: 據說高季昌年輕時跟隨朱溫出征,中途一位老婦人秉燭侍奉,態度甚是恭敬,高季昌不解,問她為何如此。 老婦人說剛才夢到有人敲我房門,說:“快起來,快起來,有裂土封王的人來啦!”我趕緊起床,剛剛盥洗完畢,您就帶兵來此,所以您就是神人口中那個要裂土封王的人,我當然不敢怠慢。 高季昌聞之大喜,後來果然領鎮荊南,漸至王爵之位。 亂世中最不缺乏的就是這類故事,比如王建,就有躲進墳墓,被小鬼呼為“蜀王”的傳說。 “老嫗迎王”的故事如果不是杜撰,也該是那老婦人的智慧。在那個時候,軍隊騷擾地面的事情不是新聞而是慣例,老婦人編個動聽的理由,借神仙之口拍帶兵主將的馬屁,冠冕堂皇地對他卑躬屈膝,以換取軍閥的憐憫,這是亂世中的生存之道。 不管是真是假,高季昌當局當然要大力宣傳,告訴人們:高季昌裂土封王是傷天註定。 特別是當高季昌與後唐決裂、而又被淮南拒絕的時候,前文說過,在那幾個月中,高季昌失去了對荊南地區合法統治的法理基礎。既然法理上講不通,那就只能請出神仙幫他站臺背書了。 高季昌和他的子孫自始至終都沒有稱帝,始終向中央政權輪替稱臣,期間也曾向南吳稱臣,但後人仍把它作為一個完整獨立的地方割據政權,位列“十國”之一。 由於高氏從未改國號,後世對其政權的稱呼也不盡相同,歐陽修的《新五代史》稱其為“南平”,因為同光二年(924)李存勖封高季昌為“南平王”;而《九國志》則沒有把它視作一“國”,所以只編了另外九國;張唐英則把它增補進去,稱其為“北楚”,共兩卷;《十國春秋》則採取了《十國紀年》和《宋史》的稱呼,稱其為“荊南”。 但是,無論是那本史書,在改政權的持續時間上是取得了一致共識的,即從後梁開平元年(907)到北宋建隆四年(963),持續存在了57年。 開平元年(907)朱溫建立後梁,任命高季昌坐鎮荊南;同光二年(924),李存勖封高季昌南平王。所以把該證券稱為“南平”的話,確實有些不太合適。故而本書採取了更符合邏輯的“荊南”。 五十七年,荊南高氏政權橫跨整個“五代”,與後梁同時誕生,然後熬死了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周,一直熬到北宋初年,歷四世五代(高季昌、高從誨、高保融、高保勖、高繼衝)。 高繼衝主動獻地歸附,荊南地區被北宋和平接管。荊南人民免去戰亂之苦,高氏子孫得以善終。 回頭再審視史官對高氏的評價,不禁豁然開朗,不由得感嘆高季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