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臨朝,必然要推陳出新。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帝新大臣,大家也都接受,只不過大宋自新舊黨人之爭後,官場一直比較和平。
下臺的就讓路,上來的也沒對下去的有多刁難。
朱勔被陳東叱為“六賊”之一,他其實沒多擔心。
一個太學生的胡言亂語,有必要在意嗎。再說,六賊是六個人,從蔡京數下來,自己官最小,責任也最輕,朱勔真沒把陳東的話當回事。
可是沒成想自己被罷官沒幾天,趙桓一道聖旨下來抄朱勔的家。
這下朱家上下完全沒有預料到。我做什麼錯事了就要抄家?我不服。
朱勔想上訴,可是皇上沒給他這個機會。
詔獄,先蹲會去。
這可不是趙桓的主意,當今天子不過是任瀟瀟的玩具,趙桓的話,全是任瀟瀟讓他說的。
任瀟瀟被眼前的局面是逼急了。
她坐上女皇的寶座,本以為天下盡在自己的掌心,可沒成想連皇宮她都掌握不了。
三百萬兩金子呀,就在她眼皮底下沒了。
這般神通,這番手段,到底是誰幹的?任瀟瀟其實這一刻根本就不知道是誰幹的。但是對於一個實幹家來說,追究過去不是她的性格。
控制現在,著眼未來,這才是任瀟瀟。
金子,必須湊齊五百萬兩。這不是她貪錢,而是她爹在微山湖的見聞,讓任瀟瀟意識到秦牧已經是一個龐然大物,遠不是他往日表現出來的那麼點東西。
任瀟瀟以為秦大哥終日裡只是混吃混喝玩女人——要不怎麼那麼多女人圍著他呢。不說那一群嫂子,就是樊樓的少女時代,不也是秦牧的玩物嗎。
誰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真正的秦牧,已經如鋼鐵一般堅硬了。
這樣硬的秦大哥,任瀟瀟第一反應當然是讓他軟下來。
秦牧的要求,她先要試圖滿足。第一是恢復折家名譽,第二是金子要還給人家。
郭京的指證不管是真是假,但是朱家有錢是真的。任瀟瀟二話不說就把朱勔的錢劃拉到了自己的兜裡。
可是朱家雖然有錢,卻沒那麼多金子。折家的金子是這幾年從全天下淘換出來的,朱勔的財產,大部分是地契田契和實物。
任瀟瀟把朱家掘地三尺,也不過弄來兩百萬兩金子,還差三百萬兩。
朱家的財產可以變賣套現,但是這需要一定時間,而秦牧只給自己留下十天的時間。這十天可是從任員外和秦牧達成協議那一刻開始算。
從微山湖回汴梁,就算任員外緊趕慢趕,也耗費了三日時間。如今抄完了朱家,任瀟瀟掐指一算,只剩下五天時間了。
五天時間哪裡去湊三百萬兩金子?
“傳旨,”任瀟瀟:“朱勔欺君罔上,矇騙官家,誣陷折家,數罪併罰,當斬。封折可求為通義郡公。”
梁師成迅速的寫好了聖旨。
他是宋徽宗的筆桿子,現在趙桓上臺,自然跟著趙桓幹了。本來他就是太子一系的人馬。
恢復了折家的名譽,只是完成了秦牧的第一個要求,而第二個要求,真是太難辦了。
任瀟瀟哪裡去找那三百萬兩金子呢?
不過這件事還不忙,她先把種申召進了宮。
“種侍郎,”任瀟瀟滿臉都是笑容,彷彿她和種申完全沒有任何芥蒂似的:“如今新君登基,天下人渴求太平,實不應該再動刀兵。種家軍勤王有功,朝廷自有賞賜。這次勞煩你去太原,慰勞西軍。讓西軍返回西北,好好休養生息。”
這是任瀟瀟要和解嗎?種申摸不著頭腦。他發現自己以前太小看這個女人了。
當時種申以為任瀟瀟是個鄉下土包子,誰知道人家是潛龍在淵,一旦昇天,天下都顫抖。
汴梁城內一日三驚,全賴這個女人所賜。朱勔都下獄了,這讓種申覺得自己脖子後面涼颼颼的。
他十分肯定,如果不是局面讓任瀟瀟不敢亂來,這位新晉的貴妃真的敢找個藉口殺了自己。
現在讓自己去勞軍,同時把西軍從前線拉回來,算是她對自己的一個請求。如果自己能做到,也許任瀟瀟能少記恨點他。
可是種申真沒把握做到這點。西軍不是種家軍一支隊伍,還有折家軍呢。就是種家軍也不聽他的,得聽他大伯种師道的。
不過這卻是個機會,能逃離京城。
種申本能的意識到汴梁可不再是好地方了。能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