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宗澤攔住了秦牧的話:“員外郎,你說這紡織廠是什麼?可是織造院?”
“不全是。”秦牧解釋道:“織造院是用生絲熟絲織成絲綢,只是整個絲綢生產環節中最後的一環。我做的紡織廠,實際是一個系統。從養蠶,到繅絲,到織造,全包括。”
“員外郎,這可是朝廷旨意?”
“是貴妃密旨。”秦牧早就想好了答案。
如今任瀟瀟的強勢,天下皆聞。貴妃發旨意,自然不能是聖旨——任瀟瀟怎麼說也不是皇帝,所以只能是口頭的旨意。
宗澤如果敢去找任瀟瀟對質,秦牧卻也不怕。任瀟瀟或者幫自己圓謊,或者拆臺,都已經無所謂了。
如今已經是早春三月,再過一陣子,金兵怎麼也該打過來了——他們不來秦牧都會讓折家軍給他們勾搭過來。
而且任瀟瀟還欠著自己許多金子,現在早過了期限,秦牧沒去追究,已經很給任瀟瀟面子了。
秦牧只需要宗澤暫時不要阻攔自己,讓自己能馬上展開工作就行。
宗澤連連擺手:“員外郎,這事不可行。如今蘇州剛經過兵災,還沒恢復元氣,你這樣做的話,牽扯的動靜太大。不說別的,就說桑葉。你知道本地最大的桑林是誰的?”
“誰的?”
“賀鑄的。蘇州過半的桑林都是他家的,你要從蠶種開始做起,沒有賀鑄的點頭,你連桑葉都湊不齊。”
“還有別的麻煩嗎?”
“當然。本地的蠶農,繭子都是賣給蘇州繭商,他們自己有繅絲和織造作坊。你說統一這一切,人家怎麼會答應。這事做不得。在我看來,若是要滿足今年的貢品數量,應該去找太湖桃花島的魚窈窕商量。正是她買走了大量的絲綢,才讓市面上缺貨的。”
折美鳳聽到這話,不由得看了看秦牧。
沒想到大姐這個床伴還挺出名,連知州都知道了。
秦牧完全沒注意到折美鳳的眼神,更沒想到這時候她腦袋裡面想的還是亂七八糟的事。如今秦牧全副心思都在絲綢上。
“事情是不太好辦,不過也要辦辦看。這樣吧,宗知州,能不能先給我一塊地,我先搭起個架子來。畢竟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貴妃有令,我做做樣子也得做吧。”
宗澤是個剛直不阿的人,但是卻不是一個蠢人,更不是一個死心眼的人,否則他也不能成為大宋的能臣。
既然秦牧這樣說了,事情又是新晉貴妃交代的,那麼自己怎麼也得意思意思。
地,就給一塊吧。反正蘇州經過屢次兵災,無主的地也不少了,現在都歸了朝廷,也就是歸宗澤分配,拿出一塊給秦牧並不難辦。
韓世忠夫妻認真的聽著兩人的談話,一言不發。
他們都沒想到秦牧來蘇州是看重了絲綢業。這倆人可比宗澤對秦牧瞭解的多得多。
秦少爺看重的行業,沒有不賺大錢的。而絲綢行業本身在這個時空就是有著高額的利潤,倆人只不過地位太低,沒法插手。
現在突然讓他們似乎看到了一點機會,韓世忠夫妻心中同時泛起一個念頭,這件事,我們是不是也能刮點錢出來?
他們彼此對看了一眼,立刻開始想著自己能從哪方面下手,好摻合進秦牧的紡織廠。
宗澤根據秦牧的要求,給他了一塊臨水的地——好方便運輸。
在宗澤看來,即使自己把地給了秦牧,他弄起那個什麼紡織廠也要半年一年後了——這在本時空就算是極高的效率了。
可是沒成想,今天他才批了地,當天就有一隊船隻進入了蘇州城。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從船上卸下各種裝置,馬上開始動工建造廠房。
這讓宗澤萬分驚訝——你做事也太著急了點。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弄這些幹嘛。
就算你搭好了紡織廠,可是沒絲你織造什麼?
他想去找秦牧聊聊,作為一個官場前輩,勸勸他不要如此盲目。到時候別說蠶種沒有,就連桑葉你都拿不到,你這個廠子不是白弄了嗎。
可是這時候他卻找不到秦牧了。因為秦牧已經不在蘇州城裡,他直接去鄉下做調查了。
根據魚窈窕的瞭解,葉家的絲綢出自葉家自己的織造作坊,用的是姑蘇絲,就是姑蘇這塊地方的蠶種繅的絲。
秦牧不可能有時間全面瞭解整個蘇州的絲綢業,他馬上要解決的是**的藥包用綢,所以就直奔姑蘇。
他必須把姑蘇的桑林,養蠶,繅絲,以及織造,全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