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內的江湖勢力不說多如牛毛,那也多的和菜地裡面的蘿蔔一樣,對於朝廷來說,死一個張炳,沒一個東星社,根本不是事。
甚至在張炳出事之前,很多官員都沒聽過這個名字,更不知道東星社是什麼的東西——大宋的社團太多了。
黑是黑,白是白,這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兩條路。什麼江湖勢力敢騷擾官員?活的膩味了不成?
這樣的人物在江湖上再猖狂,對於朝廷來說,屁都不算一個。
但是偏偏這次東星社的事情就牽動了朝廷的心,至少趙佶留心了。
東星社,死了好多人,沒抓住兇殺?甚至都不知道兇手是誰?
開封府是幹嘛吃的?怎麼你的管轄之內,出了這麼大事,死了這麼多人,你開封府尹難道是吃白飯的?
嚴重的瀆職!
撤!
趙佶難得的又雷厲風行了一次,直接把王鼎給擼了。同時任命聶山為新一屆開封府尹。
這讓李綱的行動不得不再次推遲了一些。
現在朝廷上風雲變幻,不是好時機。
王鼎被革職,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東星社的事情只是個幌子,實際上的原因只有一個,王鼎是王黼最親近的班底,聽說兩人還有親戚關係。
官家拿下了王黼,那麼王鼎是早晚的事。他身為開封府尹,整個東京汴梁都在他的管轄之內,這如果讓他還坐在這個位置上,官家怎麼會睡得著覺。
所以這道旨意連半個反對的人都沒有,就透過了——王黼一系,最大的頭都倒了,誰還會為了王鼎出頭,白白讓官家記仇。
李綱因為這件事,暫時不能上本參折家,同時也是因為一件更要命的事,讓他不敢參折家。
他兒子沒了。
李銘已經一晚上沒回來了。眼見著今天又過去了,到現在還沒李銘的訊息,這怎麼不讓李綱著急——尤其是東星社剛被屠了。
在李綱的層次,他多少猜的到是誰幹的。
而且都不用猜,李維直接就告訴他了。
李維請張炳去殺秦牧時候,沒有跟大哥商量過,他就偷偷的想把這件事辦了。
可是沒想到,秦牧死沒死不知道,張炳和他的東星社沒了。這樣李維就是豬腦子也能想明白,肯定是事情敗露了。
再說那個女人在大會上說是李銘放火燒的宜家超級市場。這訊息李維不想相信,卻又有點相信——以李銘的性格真做的出來這種混不吝的事。誰讓他是兩房的唯一獨苗呢,自幼就被寵壞了。
綜合種種訊息,李維不得不把殺秦牧的事,還有李銘放火的事,全告訴了李綱。
李綱也是嚇了一大跳。
他是朝廷的正式官員,殿中侍御史,別看官階不大,但是前途無量。李綱一直是有著遠大抱負的,清君側,誅奸臣,還大宋朗朗乾坤,這是他的理想。
李綱認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怎麼可能用下三濫的手段。
他根本就沒想到弟弟竟然和江湖勢力勾搭起來,想要下黑手殺了秦牧。
這讓李綱差點把弟弟踹出去。你這麼大人了,怎麼如此不長進,和我那孽子沒什麼區別,都是狗肉上不了席的人物。
李綱認為自己這次組織的材料足夠多,再加上官家已經對摺家動了心思,所以自己可以說是穩操勝券,完全不用盤外招——這是害自己。
可弟弟事情已經做下,而且關鍵的是,兒子沒了,這可如何是好?他是大宋官員,不是黑道混混,對於這種事情一時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難道能報官,找開封府解決嗎?那樣李銘如果真的是縱火犯,豈不是等於自己親手把兒子送上法場?
再說,現在開封府尹新換了人,這時候自己去煩勞他,根本就不對機會。這是給人送錢還是送人頭?李綱拿不定主意,他還不知道聶山的性格癖好。
不過開封府這一塊,怎麼也是一條沒有路的路,他必須去想辦法見見聶山。只是兩人平日裡並無瓜葛,那聶山是太子一系的,自己和太子,素日也無交往,這怎麼辦好呢?
李綱想來想去,想到了耿南仲。
耿南仲是太子詹事,太子府的一應俗物全是他在管理,兩人之前至少是點頭之交,如果自己從他這入手應該是比較合適。
“給我準備一份厚禮。”李綱吩咐李維:“我要去見太子詹事。”
本時空多是大家族一起生活,李綱李維兄弟就是在一起,家裡的經濟事務,一直是李維負責的。